萧烬坐在办公室里，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悬了半天，才拨通白依柔的电话。听筒里传来对方带着点慵懒的声音，像浸在温水里的丝绸：“萧总这时候找我，是想起我这号人了？”
他没心思绕弯子，开门见山：“前两天给温燃下药的人，有头绪了？”
白依柔那边顿了顿，背景音里隐约有咖啡杯碰撞的轻响：“查到点影子，急什么，这种事得慢慢来，总不能把全城的可疑的都来审一遍。”
萧烬“嗯”了一声，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桌面：“尽快。”说完便直接挂了电话，干脆得像剪断一根多余的线头。
电话那头的白依柔对着忙音翻了个白眼，把手机扔在咖啡馆的桌上，对着对面的闺蜜吐槽：“你看这人，用完就扔的典范！上次求我查行程时，那语气软得能掐出水，现在倒好，一句‘尽快’就把我打发了，活该他追不到人。”
闺蜜笑着搅了搅咖啡：“萧烬的心上人到底是谁啊?让他这么上心。”白依柔撇撇嘴，没再说话，手指却在手机上快速敲了串字，发给线人：“加钱，三天内必须把人给我拎出来。”
萧烬这边挂了电话，盯着手机屏幕上“温燃”的名字看了半晌，喉结动了动，才像是鼓足勇气般按下拨号键。电话响了三声被接起，温燃的声音带着点刚忙完的沙哑，像被砂纸轻轻磨过：“喂？”
“是我，萧烬。”他莫名有点紧张，手指攥紧了手机，“晚上有空吗？一起吃个饭。”
温燃那边沉默了两秒，听得出在斟酌：“不了吧，今晚还有点事。”
“什么事啊？推了呗。”萧烬的语气不自觉地软了下来，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讨好，“我知道有家私房菜，做的松鼠鳜鱼特别地道，你不是爱吃甜口的吗？”
“真没空，明天还要早起去看项目。”温燃的声音很温和，却带着不容置喙的距离感。
萧烬不肯放弃，放低了姿态，语气里甚至掺了点连自己都觉得肉麻的撒娇：“就吃一顿，不耽误你多久。我都订好位置了，不去就浪费了。再说了，咱也算是……朋友吧？朋友一起吃顿饭怎么了？”
他听见温燃在那头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像羽毛轻轻搔过心尖，让他瞬间绷紧的神经都松了下来。“服了你了，”温燃的声音里带着点无奈，“地址发我，下班过去。”
“好嘞！”萧烬的声音瞬间亮了八度，挂了电话后，他盯着手机屏幕傻笑了半天，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刚才的语气有多“没出息”。
可那点不好意思很快就被期待冲淡了，他看了眼墙上的挂钟，下午三点，离下班还有三个小时，却觉得每分每秒都像被拉长了的橡皮筋，慢得让人着急。
他索性提前处理完手头的工作，对着镜子理了理领带，又觉得太严肃，换成了条更休闲的针织领带；
拿起车钥匙想走，又觉得大G太招摇，换成了辆低调的黑色轿车，刚走到车库，又折回来换了大G——万一温燃喜欢呢？来回折腾了好几趟，直到办公室的同事都陆续下班，他才像箭一样冲了出去。
餐厅是家藏在老巷子里的私房菜馆，门口挂着红灯笼，推门进去满是木质结构的暖光。
萧烬坐在靠窗的位置，桌上摆着温燃喜欢的栀子花，是他特意让人从花市挑的，新鲜得还带着露水。
他点了一桌子菜，全是温燃爱吃的，服务员上菜时都忍不住笑：“先生，您这点的菜，口味倒是挺统一。”
萧烬笑了笑没说话，眼睛却一直盯着门口。等了大概二十分钟，门上的风铃“叮铃”一响，温燃走了进来。他穿了件简单的白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线条流畅的手腕，看见萧烬时，脸上露出了点浅淡的笑意：“没来晚吧？”
“没，刚坐下。”萧烬赶紧站起来，拉开对面的椅子，动作有点笨拙，像个第一次给女生拉椅子的毛头小子。
温燃坐下时，鼻尖动了动：“栀子花？”
“嗯，觉得挺香的，就买了点。”萧烬没说这是特意为他准备的，怕显得太刻意。
“我很喜欢，谢谢”
萧烬要是有尾巴，现在可能就翘到天上去了——
菜很快上齐了，两人拿起筷子，却一时没话说，只有瓷碗碰到筷子的轻响。萧烬扒拉着碗里的米饭，偷偷抬眼瞅温燃，看见他正慢条斯理地夹了块糖醋排骨，嘴角沾了点酱汁，像只偷吃到糖的猫，心里顿时软乎乎的。
他想说点什么，脑子里过了无数个话题——问他工作顺不顺利？说最近天气不错？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怕显得太刻意。
温燃似乎也察觉到了气氛的微妙，主动开口：“你最近很忙？上次在酒会上见你，好像瘦了点。”
“还行，不算太忙。”萧烬赶紧接话，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倒是你，温氏那个水产基地搞得怎么样了？上次听顾时砚提了一嘴。”
提到工作，温燃的眼睛亮了些，话也多了起来：“还不错，引进了新的过滤系统，成活率比以前高了不少。就是想再拓展下产业链，比如搞点深加工，做成鱼罐头或者鱼丸什么的，还在找合适的合作方。”
萧烬心里“咯噔”一下，机会来了。他放下筷子，认真地看着温燃：“巧了，我们公司最近也在看海湾的开发项目，正好想找个懂水产的合作伙伴。你看……咱两家要不要聊聊？”
温燃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你不是做科技的吗？怎么想起搞水产了？”
“多元化发展嘛。”萧烬说得一本正经，心里却在打鼓，“主要是觉得你这个项目有潜力，而且……跟你合作，放心。”
最后那句“放心”说得很轻，却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真诚。温燃看着他，眼神里少了点疏离，多了点探究：“你是认真的？不是为了……”他没说下去，但两人都懂。
“当然是认真的。”萧烬赶紧保证，语气严肃得像在签合同，“生意是生意，我还不至于拿公司的项目开玩笑。不过……”他话锋一转，又带上了点狡黠的笑，“要是合作成了，以后就能光明正大找你吃饭了，算不算附加福利？”
温燃被他逗笑了，夹了块鳜鱼放进他碗里：“先看项目计划书再说。吃饭就吃饭，别总想着夹带私货。”
“遵命。”萧烬笑着应下，心里的石头落了地。他看着温燃认真地跟他聊项目细节，看着他说到兴奋处时眉飞色舞的样子，看着暖黄的灯光落在他纤长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温柔的阴影，突然觉得，刚才那漫长的三个小时等待，值了。
窗外的巷子渐渐亮起了灯，饭菜的香气混着栀子花的甜香在空气里弥漫。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从项目聊到最近的天气，从喜欢的菜系聊到大学时的糗事，那些曾经横亘在两人之间的微妙距离，好像在不知不觉中消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