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cU外的走廊静得能听见时钟滴答的声响，顾时砚坐在长椅上，指尖还残留着玻璃窗外传来的凉意。
他盯着手机屏幕上助理刚发来的消息——闻战那边依旧没有消息，不应该啊！按道理来说，闻战不是很宝贝他这个弟弟吗?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温燃”的名字。
顾时砚指尖微顿，划开接听键，还没来得及开口，温燃带着哭腔的声音就从听筒里涌了出来：“顾时砚！景辞呢？我给他打了几十通电话都没人接，你不是说会看好他的吗？他到底在哪！”
温燃的声音尖锐又急切，带着显而易见的恐慌。
顾时砚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喉结滚动了一下，才艰涩地开口：“温燃，你先冷静点。景辞……他被闻战绑架了，现在应该在巴黎。”
“闻战？那是谁啊！”
温燃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愤怒，“他怎么敢绑架景辞？你们到底是怎么看着他的！”
听筒那头传来一阵细碎的安抚声，随后，萧烬沉稳的声音取代了温燃的哭腔，他接过电话，语气冷静却带着不易察觉的急切：“时砚，到底怎么回事？景辞被绑架多久了？你现在在哪？”
萧烬的镇定让顾时砚混乱的心绪稍稍平复了些。
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将事情的经过简略地说了一遍——从发现苏景辞失踪，再到“抓住”闻平作为筹码，最后将人送进医院的前因后果。
“闻战把他弟弟闻平留下来了？”
萧烬的声音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丝怀疑，“你确定那个人是闻平？有没有他的照片？”
顾时砚皱了皱眉，不理解萧烬为什么突然要照片。
在他看来，现在最重要的是想办法从闻战手里换回苏景辞，而不是纠结“闻平”的身份。
但他还是点开相册，找到那张手下在小院里拍的照片——照片里的苏景辞被按在墙上，脸色苍白，嘴角还带着血迹，眼神却透着一股倔强。
他将照片发了过去，忍不住问道：“萧烬，你要照片做什么？难道你认识闻平？”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后传来温燃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紧接着，是萧烬压抑着震惊的声音：“时砚，你……你现在在哪家医院？我和温燃马上飞过去，这件事，你可能做错了。”
萧烬的话让顾时砚的心猛地一沉。
做错了？他哪里做错了？难道“闻平”的身份有问题？
联想到刚才医生说查不到“闻平”的身份信息，顾时砚的心跳骤然加快，一种不祥的预感顺着脊椎爬了上来。
“我在昆明市医院，IcU外。”
顾时砚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萧烬，到底怎么回事？那张照片有什么问题？”
“先别问了，我们现在就去机场，到了再说。”
萧烬的语气急促起来，“你在医院等着，看好……看好照片里的人，别让他再出任何事。”
IcU外的空气仿佛凝固了，顾时砚攥着手机的指节泛白，指尖因用力而微微颤抖。
他拨通助理的电话，听筒里传来对方恭敬的声音，可这一次，顾时砚的语气里没有了往日的沉稳，只剩下难以掩饰的急切。
“立刻重新查闻家的事，重点查闻战和闻平从出生到去巴黎之前的所有资料，一点细节都不能漏。”
助理愣了一下，疑惑地问道：“顾总，之前董事长已经让团队查过闻家的背景了，当时没发现异常……”
“之前的资料不全！”
顾时砚打断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现在我要的是他们从小到大的完整履历，包括户籍、学籍、甚至是医院的就诊记录，两个小时内，我要看到所有东西！”
电话那头的助理不敢再追问，立刻应道：“好的顾总，我马上安排，保证按时发给您。”
挂断电话，顾时砚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胸口剧烈起伏。
萧烬的话还在耳边回响，查无此人的“闻平”身份、还有那张照片里熟悉的眉眼……
所有线索像一张网，将他死死困住，逼他面对那个最不愿相信的真相。
他走到IcU窗边，看着里面躺着的人。苏景辞还在沉睡，眉头微蹙，似乎在做什么不安的梦。
顾时砚的手指无意识地抚过玻璃，指尖传来的凉意让他稍稍冷静。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都像在煎熬。顾时砚每隔几分钟就看一次手机，直到两个小时后，助理的消息终于弹了出来，附带一个超大的文件包。
他立刻点开文件，手指飞快地滑动屏幕。
资料里详细记录了闻战的成长轨迹：与之前查到的没什么两样。而关于闻平的资料，前半部分和闻战高度重合——同样的出生年月，同样的家庭背景，直到六岁那年，一条加粗的记录让顾时砚的心脏骤然停跳。
“闻平，六岁，19xx年x月x日，随父母驾车出行时遭遇车祸，一家三口当场身亡，户籍已注销。”
顾时砚的瞳孔猛地收缩，手指僵在屏幕上。
闻平……死了？六岁就死了？那他一直认定的“闻平”是谁？躺在IcU里的人，是谁啊！
他反复看着那条记录，确认没有看错——
车祸证明、死亡注销证明、甚至还有当时医院出具的死亡通知书，所有文件都盖着官方印章，真实得无可辩驳。
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头顶，顾时砚踉跄着后退一步，重重撞在墙上。
原来从一开始，他就掉进了闻战精心设计的陷阱里。
闻平早就死了，所谓“闻战的弟弟”，不过是闻战编造的谎言，而他，却像个傻子一样，把真正要找的人当成了敌人，亲手将他推入了深渊。
“顾总？您没事吧？”路过的护士看到他脸色惨白，连忙上前询问。
顾时砚摆了摆手，声音沙哑得几乎说不出话：“我没事……”
护士见他状态不对，却也不好多问，只是递过来一个塑料袋：“对了顾总，这是那位病人换下来的衣物，我们在他口袋里发现了这个，应该是他的证件，您看一下。”
顾时砚的目光落在塑料袋上，心脏猛地一缩。
那是一件熟悉的黑色外套，正是苏景辞在小院里穿的那件。
他的手指颤抖着伸过去，却在触碰到塑料袋的瞬间停住了。
他不敢打开。
他怕里面真的装着苏景辞的身份证，怕那份证件会彻底击碎他最后的侥幸，怕自己必须面对亲手伤害苏景辞的事实。
护士似乎看出了他的犹豫，将塑料袋放在他身旁的椅子上：“那我先放这儿了，您要是需要帮忙，随时叫我。”
护士走后，顾时砚坐在椅子上，盯着那个塑料袋，仿佛那里面装着什么洪水猛兽。
他的脑海里不断闪过苏景辞吐血的模样、昏迷前说的那个“不”字、还有自己对他做的事情……每一个画面都像一把刀子，狠狠扎在他的心上。
不知过了多久，顾时砚终于鼓起勇气，伸手拿起塑料袋。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打开，一张身份证从里面掉了出来，落在腿上。
身份证上的照片清晰地映出苏景辞的脸，眉眼温和，笑容浅浅。
姓名那一栏，赫然写着“苏景辞”三个字——
而不是闻平。
顾时砚拿起身份证，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
证件上的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砸在他的心上。
他再也忍不住，将脸埋在掌心，肩膀剧烈颤抖起来。压抑的哭声从指缝间溢出，带着无尽的悔恨和痛苦。
他都干了些什么啊！
“景辞……对不起……对不起……”他一遍遍地呢喃着，泪水浸湿了掌心，“我错了，我不该认错你，不该伤害你……你醒过来好不好？我一定补偿你，不管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IcU里的仪器依旧发出规律的“滴滴”声，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他的愚蠢。
顾时砚知道，现在说再多的“对不起”都无济于事，他对苏景辞造成的伤害，已经刻进了骨子里。
就在这时，走廊尽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温燃带着哭腔的呼喊“顾时砚，到底发生了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