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昱带着一肚子问号，终于找到了办公室。
他推门进去，一眼就看见墨琛正抱着姜念，坐在一张空着的办公桌旁，小姑娘手里还拿着彩笔在涂画。
“阿琛！”程昱立刻凑过去，压低声音，脸上写满了委屈和不解，“哎，你说安安到底什么情况啊？刚才那样子，怎么感觉对我的敌意那么大呢？我最近没惹他吧？”
墨琛抬起头，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语气平铺直叙，甚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嫌弃：“我怎么知道。”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像是在陈述一个再明显不过的事实，“你本来也不讨喜。”
“喂！你！”程昱被噎得一口气没上来，刚想反驳骂回去，目光却被墨琛怀里的小姑娘吸引了过去。
姜念正好画完了一部分，抬起头，看到长得很好看的程昱（虽然表情有点气鼓鼓的）。
她一点也不怕生，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奶声奶气地自我介绍道：“哥哥你好呀，我是姜念，你可以叫我念念哦~”
这一声软糯糯的“哥哥”，瞬间像春风一样抚平了程昱那点小郁闷。
他脸上的表情立刻阴转晴，笑得桃花眼都弯了起来，语气也变得格外荡漾：“哎呦~这就是念念小宝贝呀~真可爱！你好呀，我是程昱，你可以叫我小昱哥哥哦~”
他特意强调了“哥哥”两个字，还得意地瞟了墨琛一眼。
果然，墨琛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去，眉头不自觉地皱起。
凭什么？
程昱这厮就能被叫“哥哥”，而自己就是“叔叔”？
他有那么老吗？明明他和程昱是同岁！难道是自己今天穿得太严肃了？
程昱看着墨琛瞬间黑下来的脸，再也忍不住，爆发出毫不客气的大笑声：“哈哈哈哈！听见没！墨、叔、叔！哎呦喂笑死我了，念念宝贝真有眼光！我就是哥哥，没错！”
他一边笑一边故意冲着墨琛挤眉弄眼，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墨琛抱着姜念，脸色更黑了，看着程昱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恨不得立刻把他从窗户扔出去。
而怀里的姜念看着突然大笑的程昱，又看看脸色不好的墨琛，眨巴着大眼睛，小脸上满是天真和困惑，完全不明白这两个人怎么了。
又一堂课结束，姜予安怀着些许忐忑的心情回到办公室。
推开门，却发现里面只有墨琛和姜念，程昱不见踪影。
他心里悄悄松了口气，但还是状似随意地问了一句：“程昱呢？”
少了那个让他莫名尴尬的对象，空气似乎都顺畅了不少。
墨琛正陪着姜念看图画书，闻言头也没抬，语气平淡地好像只是在说天气：“他说饿了，出去觅食了，不用管他。”
“哦……”姜予安应了一声，心里那点小石头彻底落了地。
这样也好，省得见面不知道说什么，毕竟自己刚才的行为实在有点莫名其妙。
这时，墨琛合上书，看向姜予安，很自然地问道：“一会儿你们去哪？回家吗？”
姜予安走过去，从墨琛怀里接过女儿，回答道：“先回家接雪团，然后带它去宠物医院做个检查，再洗个澡。它自己在外面跑了好几天，得好好清理一下。”
墨琛立刻站起身，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坚持：“我送你们过去。带着孩子和猫，开车不方便。”
姜予安下意识就想拒绝：“不用麻烦了，我们……”
“不麻烦。”墨琛打断他，目光落在姜予安脸上，语气放缓了些，甚至带上了一丝几不可察的恳求。
“让我送你们吧。而且……我也很久很久没有见过雪团了。它……也是我当初抱回来的。让我去看看它，总行吧？”
提到雪团的来历，姜予安顿时语塞。是啊，雪团是墨琛送的，他去看一眼，合情合理，自己似乎没有立场强硬拒绝。
他沉默了几秒，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那好吧。谢谢你了。”
走到家门口，还没等姜予安拿出钥匙，就听到里面传来几声软绵绵的猫叫，显然是雪团听到了门口的动静，在催促他们快点开门。
姜予安打开门，快步走到阳台。雪团立刻凑到玻璃门前，用脑袋蹭着门框，叫声又甜又委屈。
“好了好了，这就放你出来，乖。”姜予安打开阳台门，蹲下身想摸摸它。
雪团确实蹭了蹭他的手心，但只是意思了一下。
下一秒，它的蓝眼睛猛地亮起，像是发现了什么极其重要的存在，突然从姜予安身边窜了出去，目标明确地直冲向刚走进客厅的墨琛！
在姜予安略带惊讶的目光中，雪团轻盈地一跃，精准地跳进了墨琛的怀里，用毛茸茸的脑袋使劲蹭着墨琛的下巴和胸口。
喉咙里发出极其响亮和满足的咕噜声，尾巴高高翘起，缠绕着墨琛的手臂。
它甚至看都没再看身后的姜予安一眼，完全沉浸在与墨琛重逢的喜悦里。
墨琛熟练地接住它，眼底闪过一丝温柔和怀念，轻轻抚摸着它背上的毛发，低声道：“雪团，好久不见。”
姜予安站在客厅里，看着墨琛和雪团那副久别重逢、亲密无间的模样，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有点酸，有点涩，还有点……被排除在外的淡淡失落。
他沉默地看了一会儿，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走向了林舒月之前提到的那个杂物间。
推开杂物间的门，里面的景象让他微微一愣。
小小的空间被打理得井井有条，丝毫不见杂乱。
角落里放置着一个看起来就很舒适的猫窝，旁边是半人高的猫爬架，架子上挂着几个小玩具。
几个收纳箱整齐地叠放着，上面贴着标签，隐约能看到“零食”、“玩具”、“药品”等字样。
猫砂盆、食盆水盆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一个专门放梳子、指甲剪等护理用品的小架子。
这里俨然是一个设施齐全的小型猫房，每一处细节都透露着主人曾经对雪团的精心和宠爱。
姜予安看着这一切，那些被遗忘的、与雪团有关的记忆碎片似乎想要挣扎着破土而出，却终究隔着一层浓雾，只能让他感受到一种模糊而温暖的情感残留。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异样感，从墙角的挂钩上取下一个半透明的宠物航空箱（猫包）。
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得先带雪团去医院。
拿着猫包回到客厅，雪团还在墨琛怀里撒娇，咕噜声震天响。
姜予安走过去，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雪团，来，先进包里，我们出门了。”
雪团听懂了“出门”，有点不情愿地从墨琛怀里抬起头，但还是乖巧地任由姜予安把它抱过来，放进柔软的猫包里。
它透过网格看着外面的墨琛，又软软地叫了一声。
收拾好必要的物品，姜予安看着自然而然站起身、显然打算跟他们一起走的墨琛，到了嘴边的拒绝的话又咽了回去。
人家刚帮忙看了孩子，又确实是雪团的另一个爹爹，现在要赶人走，未免太不近人情。而且，有人开车确实方便很多。
他抿了抿唇，最终还是默认了墨琛的同行，低声说了句：“……走吧。”
墨琛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亮光，立刻上前，极其自然地接过了姜予安手里的猫包和那个装着杂物的袋子：“我来拿。”
姜予安空着手，愣了一下，怀里抱着姜念，看着墨琛已经率先走向门口的高大背影，最终还是默默地跟了上去。
一路上，车里的气氛有些微妙的安静。
姜念玩累了，在后座的安全座椅上打着小盹。雪团在猫包里也很安静。
只剩下舒缓的音乐在车内流淌。
墨琛专注地开着车，偶尔从后视镜里看一眼坐在副驾驶的姜予安。
姜予安则一直偏头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车子平稳地停在宠物医院门口，墨琛才开口打破了沉默：“到了。”
“嗯，谢谢。”姜予安回过神来，低声道谢，解开安全带，准备去抱女儿和拿猫包。
“我来。”墨琛又一次抢先，动作利落地拿好东西，并为他打开了车门。
姜予安看着墨琛这堪称“无微不至”的举动，心里那点别扭劲儿又有点冒头，但最终还是化为了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抱着姜念，跟着他走进了宠物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