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幽静,溪水潺潺,阳光透过稀疏的林叶,洒下斑驳的光点。溪畔空地,此刻却成了临时的丹道切磋场,吸引了商队不少护卫和随行人员的围观。毕竟,南宫家大小姐与人切磋丹术,在这枯燥的旅途中可是难得一见的趣事。
南宫瑶兴致勃勃地命人清出一块平整草地,又让侍女取来两个蒲团,与林枫相对而坐。赵统领抱着臂膀站在稍远处,目光平静地看着,似乎也想见识一下这位被小姐如此看重的年轻丹师有何能耐。
“林公子,我们先来‘辨药’如何?”南宫瑶笑吟吟地一挥手,身旁的侍女立刻捧上一个紫檀木盒,打开后,里面整齐地摆放着数十种形态各异、灵气盎然的药材,有根茎、有花果、有叶片,甚至还有几块奇特的矿石。这些药材品阶不算太高,大多在一品到二品之间,但种类繁杂,有些更是外形相似,极易混淆。
“这里共有四十九种药材,其中有三对是‘双生药材’,外形、气味几乎一模一样,但药性却有微妙差异,甚至一者有益,一者有毒。我们各凭眼力、魂力感知,在一炷香内,将它们区分开来,并准确说出其名称、特性,如何?”南宫瑶规则说得清晰,眼中带着一丝小小的得意与挑战。这“辨药”考验的是丹师最基础的功底,也是南宫家子弟自幼必修的课程,她自信在此项上不会输给同龄人。
围观众人听到南宫瑶的话后,脸上都浮现出好奇和期待的神情。双生药材这种东西,一般人很难分辨出来,只有那些经验丰富、魂力敏锐的人才能做到。所以,这场看似简单的比试,实际上难度相当大。
林枫的目光缓缓扫过那盒药材,他的表情非常平静,只是微微点了一下头,表示同意开始比试。
紧接着,一名护卫迅速点燃了一根细香,并将它稳稳地插在了旁边的土地上。
“开始!”南宫瑶的声音清脆而果断,随着她的话音落下,整个场面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南宫瑶立刻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她的神情变得异常专注,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只见她伸出那如葱般纤细的玉指,轻轻拈起一株叶片呈锯齿状的草药,然后将其放在眼前,仔细端详着它的纹路。
她的动作轻柔而细致,仿佛手中的草药是一件珍贵的艺术品。接着,她又将草药凑近鼻子,轻嗅着它的气味,仿佛要透过这股清香来洞察它的本质。
与此同时,南宫瑶的魂力如同细腻的触手一般,悄然探入药材内部,去感知其中蕴含的灵力波动。她的每一个动作都显得那么娴熟和自然,整个流程都严格按照标准进行,毫无瑕疵,尽显大家风范。而林枫,却并未立刻动手。他缓缓闭上双眼,识海之中,《丹皇经》总纲自然流转,一股磅礴而精纯的魂力,如同水银泻地般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瞬间将整个紫檀木盒笼罩!
在他的魂力感知下,那四十九种药材不再是具体的形态,而是化作了四十九团颜色、亮度、波动频率各不相同的能量源!每一株药材独特的“生命印记”与“药性灵光”都清晰地映照在他的魂海之中!
那三对所谓的“双生药材”,在旁人看来几乎别无二致,但在林枫这融合了龙煞本源、感知力远超常人的魂力下,它们能量核心处那细微的差异,如同黑夜中的萤火虫般显眼!
在这短短的十息时间里,林枫的目光如炬,迅速地扫过眼前的各种草药和矿石。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株“凝霜草”,它的核心泛着纯净的冰蓝光泽,仿佛是由寒霜凝结而成,给人一种冰冷而高洁的感觉。与之相对的是“寒烟草”,它的叶片虽然也呈现出淡淡的蓝色,但却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灰败之气,似乎受到了某种负面力量的侵蚀。
接着,林枫的目光落在了那块“赤炎石”上,它的能量炽热而稳定,宛如燃烧的火焰一般,散发出强烈的热力。而旁边的“朱焰石”则显得有些不同,它的内部似乎蕴含着一股暴躁的波动,仿佛随时都可能爆发出来。
再看那对“并蒂双生花”,它们紧紧相依,宛如一对孪生姐妹。其中一朵花的灵光中正平和,给人一种宁静祥和的感觉;而另一朵花却散发出一丝魅惑人心的异香波动,让人不禁心生遐想。
然而,仅仅用了十息时间,林枫便已将这些草药和矿石的特性了然于胸。
他缓缓睁开双眼,此时的南宫瑶才刚刚辨别到第五种药材,而周围的众人还以为他仍在沉思酝酿之中。
就在众人的注视下,林枫突然开口,他的声音清晰而平稳,仿佛早已胸有成竹:
“左起第三株,锯齿叶,叶脉泛紫,气味微辛带凉,此乃一品‘紫纹薄荷’,性凉,有清心明目之效,常作为辅药,中和丹火燥气。”
他的语速不快,却没有丝毫停顿,仿佛这些信息早已深深烙印在他的脑海之中。随着他的话语,他的手指虚点,准确地指向了那株“紫纹薄荷”所在的木盒。
“右起第五块,色赤红,触手温热,灵力内蕴而不散,乃一品顶阶‘赤炎石’,蕴含精纯火元,是炼制部分火属性丹药的良佳载体。”
“中间那对并蒂花,花色粉白,灵光却有异。左瓣灵光纯正,为‘清心莲’,有宁神之效;右瓣灵光隐含媚意,乃‘惑心莲’,少量可致幻,过量则损神魂,是为双生有毒之伴。”
……
他如数家珍,不仅准确无误地说出每一种药材的名称、品阶,更是一语道破其核心药性、常见用途,甚至连那三对双生药材的细微差别与潜在风险都剖析得清清楚楚!
一开始,众人还只是好奇地看着。但随着林枫一种接一种药材快速而精准地辨识下去,脸上的表情渐渐从好奇变成了惊讶,又从惊讶变成了震惊!
这速度!这准确度!这见识!简直匪夷所思!
南宫瑶刚开始还能保持专注,但当林枫毫不费力地点破第一对双生药材时,她捏着药材的手就微微一顿。当第三对双生药材被轻易区分时,她已然忘记了继续辨识,瞪大了美眸,难以置信地看着林枫。
这……这怎么可能?!就算是家族里那些钻研药理学几十年的老丹师,在不动用特殊仪器的情况下,也未必能如此快速、精准地将所有药材,尤其是那三对双生药材分辨得如此透彻!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他的魂力感知,难道已经细致入微到了这种地步?
香才燃烧了不到三分之一,林枫已然将四十九种药材全部辨识完毕,无一错漏!
现场一片寂静,只剩下溪水潺潺和风吹树叶的沙沙声。所有围观者,包括赵统领在内,都像看怪物一样看着那个坐在蒲团上、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的青衫少年。
南宫瑶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一时失声。她自幼被誉为南宫家百年不遇的丹道天才,在辨药一项上更是颇有自信,可今日……她感觉自己那点骄傲,在林枫面前,简直不堪一击。
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一丝挫败和更多的兴奋:“林……林公子,你……你赢了。心服口服!”
林枫微微一笑,谦逊道:“南宫小姐承让。在下只是侥幸,对药材气息比较敏感而已。”
侥幸?南宫瑶翻了白眼,这要是侥幸,那她们这些刻苦学习辨识药材的人算什么?
“第一场算你厉害!”南宫瑶不服气地撅起嘴,但眼神更加明亮,“接下来比‘控火’!这可是实打实的功底,做不得假!”
她挥手让侍女撤下药材,又取来两个一模一样的制式丹炉,以及两堆份量、种类完全相同的低级燃料“赤炎木炭”。
“控火不比威力,比的是‘精微’与‘变化’。”南宫瑶解释道,“我们各自操控丹炉下的火焰,不炼丹,只御火。一炷香内,看谁能用火焰,在空中凝聚出更多、更复杂、更稳定的形态!如何?”
这个比试同样考验丹师的基本功。火焰形态越复杂稳定,说明控火能力越强,对火候的掌控越精细,成丹率和丹药品质自然越高。
“可。”林枫依旧淡然。
新的香被点燃。
南宫瑶深吸一口气,压下刚才的震动,全神贯注于眼前的丹炉。她指尖掐诀,魂力引动,丹炉下的赤炎木炭“噗”地一声燃起橘红色的火焰。她操控着火焰,缓缓升腾而起,在空中扭动、变化。
先是凝聚成一朵含苞待放的红莲,花瓣层次分明,栩栩如生。接着,红莲绽开,火焰流转,又化作一只振翅欲飞的火鸟,虽然细节稍显模糊,但形态已然颇具神韵。随后,火鸟散开,火焰再次凝聚,试图化作一柄小小的火焰长剑……
她接连变幻了三种形态,每一种都颇为形象,火焰稳定,显示出扎实的控火功底。引得周围护卫们低声喝彩。南宫小姐年纪轻轻,能有此控火能力,已属难得。
南宫瑶额头微微见汗,接连变幻三种形态对她魂力消耗不小,她稳住空中的火焰长剑,看向林枫,眼中带着期待与一丝挑战。
却见林枫那边,丹炉下的火焰才刚刚升起。那火焰并非寻常的橘红色,而是在橘红之中,隐隐透出一丝极淡、几乎难以察觉的青色!
他并未像南宫瑶那样快速变幻形态,只是平静地看着那团升腾的火焰,魂力如同最灵巧的丝线,融入火焰的每一分跳动之中。
忽然,他心念微动。
空中的火焰骤然分裂,化作九朵大小不一、形态各异的火焰莲花!有的完全盛开,烈焰熊熊;有的半开半合,含羞带怯;有的还是花骨朵,内蕴灵光。九朵火莲,并非静止,而是围绕着中心缓缓旋转,彼此间火焰气息相连,形成一个完美的整体,稳定得不可思议!
这还没完!
在九朵火莲缓缓旋转的同时,每一朵火莲的花心处,竟又各自孕育出一只仅有指甲盖大小、却翎羽分明、活灵活现的火焰雀鸟!雀鸟在莲心嬉戏、啄食、振翅,灵动非凡!
一念化九莲,莲心蕴百雀!
火焰形态之复杂,稳定性之强,细节之精妙,简直骇人听闻!
更让人心惊的是,那火焰核心处的一丝青色,让整个火焰群散发出一股远超赤炎木炭本身的炽热与灵性!仿佛这并非凡火,而是某种拥有生命的灵焰!
“嘶——!”
全场死寂之后,是整齐划一的倒吸冷气之声!
所有围观者,包括那些不通丹道的护卫,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空中那如同神迹般的火焰奇景,大脑一片空白。
赵统领一直平静的脸色终于变了,他瞳孔收缩,死死盯着那火焰核心的淡青色,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这是……火种的气息?!虽然极其微弱,但绝对是火种!此子……竟然身怀火种?!”
南宫瑶更是如同被施了定身法,手中的法诀早已忘记维持,空中的火焰长剑溃散消失都浑然不觉。她张着小嘴,愣愣地看着那九莲百雀的火焰胜景,美眸之中充满了极致的震撼、茫然,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狂热!
她自幼接触家族丹师,见过不少控火高手,甚至见过家族长老操控地火炼制高品丹药。但从未见过,有人能在凝元境,仅凭魂力和基础燃料,将火焰操控到如此出神入化、赋予其近乎生命灵性的地步!更何况,那火焰中蕴含的一丝独特气息,让她体内的某种感应都隐隐躁动!
“青……青色……难道是……”一个只在古老典籍中见过的名词,如同惊雷般在她脑海中炸响,让她娇躯剧震,看向林枫的目光,彻底变了。
香,早已燃尽。
林枫心念一动,空中的九莲百雀悄然消散,化作点点火星,湮灭于空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他看向犹在震惊中的南宫瑶,语气依旧平和:
“南宫小姐,承让了。”
南宫瑶猛地回过神,俏脸因激动而泛起红晕,她霍然起身,几步冲到林枫面前,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
“林公子!你……你刚才操控的火焰……那丝青色……莫非是……传说中的——‘玄冥青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