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薇那个突如其来的、轻柔而迅速的吻,像一片羽毛落在王石安的脸颊上,留下温润的触感和一阵沁人心脾的淡香。
他整个人愣在原地,大脑有瞬间的空白,直到那抹倩影消失在门后,电梯下行的声音隐约传来,他才仿佛从梦中惊醒。
他下意识地抬手,指尖轻轻触碰着刚才被吻过的地方,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温暖的悸动。
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愫涌上心头,有心悸,有甜蜜,有离别的怅惘,更有沉甸甸的承诺感。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有些过快的心跳,眼中却已不自觉地带上了温暖的笑意。
这个吻,像一道光,驱散了他心中积压多日的阴霾,也让他对不久的将来充满了明确的期待。
去机场的路上,车厢里弥漫着轻柔的音乐声。
田玉兰专注地开着车,用温和的语气打破了沉默:
“薇薇,这次真的多亏有你。石安这次出事,我心里慌得不行,要不是你在旁边撑着,我真不知道能不能扛过来。阿姨心里,真的特别感激你。”
楚薇连忙侧过身,诚恳地说:
“阿姨,您千万别这么说。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看到石安能好起来,我比什么都高兴。”
田玉兰从后视镜里看了楚薇一眼,目光中充满了慈爱和赞赏:
“石安这孩子,性子实诚,有时候还有点倔。但他心地善良,重情义,这些阿姨都看在眼里。他能遇到你,是他的福气。”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柔和,仿佛带着一丝憧憬:
“阿姨看得出来,你是真心对他好。你们年轻人的事,阿姨不干涉,只希望你们能好好的,互相扶持,一起往前走。等这些事情都过去了,日子安稳下来,阿姨就盼着看到你们稳定、幸福。”
这番话,既是对楚薇的肯定,也像是一种温暖的承诺。楚薇听着,脸上微微发热,心里却像淌过一股暖流,她用力地点点头:
“嗯,阿姨,我们会的。您放心。”
抵达机场后,田玉兰坚持送楚薇到安检口。
临别时,她轻轻抱了抱楚薇:
“一路平安,到了给家里来个电话。石安这边有我,你别担心,专心工作。”
“谢谢阿姨,您也多保重。”
楚薇眼眶微红,用力回抱了一下,然后转身走进了安检通道。
田玉兰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人流中,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转身离开。
返程的路上,她想着楚薇的懂事,想着儿子终于熬过难关,心中感慨万千。
良久,田玉兰送完机回来了。
开门看到儿子坐在在客厅的沙发上,电视虽然开着,但他好像都没看,只见他脸上带着一种恍惚又温柔的神情,她瞬间心下明了,不禁莞尔。
她没有点破,只是温和地说:
“儿子,我回来了!薇薇已经顺利过安检了,让我别送,催我回来照顾你。这姑娘,懂事得让人心疼。”
王石安回过神,有些不好意思地“嗯”了一声,拄着拐杖慢慢坐回沙发上。
田玉兰换好鞋,走到儿子身边坐下,没有立刻说话,而是先仔细端详了他的气色。
片刻后,她才开口,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力:
“气色好多了。现在最大的坎儿已经过去,你出了院,薇薇也平安回去了。接下来,你只需要想一件事。”
她目光沉静地看着儿子:
“把身体彻底养好,这是你当前唯一的任务。”
王石安迎上母亲的目光,嘴唇动了动,眼中闪过一丝不甘:
“妈,我知道要养身体。可是李叔叔的事……还有我爸那边……我没办法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我必须得做点什么。”
他的声音里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执拗和责任感。
田玉兰没有直接反驳,她身体微微前倾,语气冷静如常,却透出更深的力量:
“没人让你当做没发生。但你想怎么管?是拖着这条伤腿,是去调查杀害李叔叔的其他凶手?还是去找陈国华当面质问?”
她的话像手术刀一样精准,点破了王石安想法中的不切实际。
王石安被问得一怔,倔强地别开脸,沉默了下来。
母亲说的是事实,他现在什么也做不了。
看到儿子这样,田玉兰的眼神软了下来,语气也放缓了些,但核心意思丝毫未变:
“石安,天塌下来,有个子高的顶着。在你翅膀硬到能扛事之前,爸妈就是那个子高的。你的战场不在这里,而在课堂和未来。现在盲目分心,除了赔上你的学业和健康,让我们多担一份心,没有任何意义。”
她顿了顿,给出了更明确的指引,带着企业家的务实风格:
“真想帮忙,就利用这段安静的时间,把落下的功课捡起来,把身体恢复到最佳状态。
等你顺利毕业,有了安身立命的本事,那时你想做什么,妈绝不拦你,甚至会全力支持你。
但现在,忍耐和积累,就是最好的帮忙。明白吗?”
这番话,既有对现实的冷静剖析,也有对未来的明确承诺,更包含着深沉的保护。
王石安咀嚼着母亲的话,虽然心头仍有不甘,但理智告诉他,母亲是对的。
他深吸一口气,终于不再倔强,重重地点了下头:
“妈,我明白了。您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这就对了。”
田玉兰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不再多言。
“学校那边我已经沟通好,笔记会有人送来。这几天在家,怎么舒服怎么来,妈给你当后勤部长。”
接下来的日子,王石安虽安心休养,但眼神里多了份沉静思考。
他按时吃药、复健,气色一天天红润。
闲暇时,他更多是沉默地预习功课,或看着窗外,显然在消化母亲的话,规划着自己的路。
几天后,他主动对田玉兰说:
“妈,我身体没问题了,想明天回学校。落下太多课,心里不踏实。”
田玉兰仔细检查了他的伤腿,确认恢复良好,虽然看起来还有点一瘸一拐的,但自由活动还是没什么大碍,就利落地点头:
“好。回学校换换环境也好。记住答应妈的话,量力而行,定期复查。”
“放心吧,妈。”
第二天,田玉兰送王石安回到理工大学。
看着儿子拄着拐杖、步伐沉稳地融入校园,她站在车旁,目光久久追随。
担忧仍在,但更多的是看到儿子经历风雨后迅速成长的欣慰与期盼。
他的路,终究要他自己一步步去走,而此刻,她相信他已经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