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厅的木柱被阳光照出斑驳的影子,第一批烧制好的土砖就堆在门口,砖面还带着窑火的余温。但厅内的气氛却冷得像寒冬——以石老为首的几位岩山本部老长老,正拍着桌子争执,石老脸上的狩猎疤痕因激动而泛红:“我们跟着林岩首领、磐战士,在山洞里啃过冻肉,在雪地里打过狼群,才有了今天的岩山!现在建新城,凭什么让那些后来的归附者、甚至以前的俘虏,和我们住一样的坊?还要按什么‘贡献点’分,他们配吗?”
他的话像火星掉进干草堆,几个本部老战士立刻附和:“就是!我儿子在和狩的战斗中断了胳膊,现在住的坊还不如一个新来的铁匠,这说不过去!”“血脉才是根本,没有我们这些老骨头,岩山早就没了!”
新归附的黑石部长老石夯坐在角落,脸色难看却没敢反驳——他知道自己人微言轻,贸然开口只会引火烧身。雪石谷的灰石长老也皱着眉,手里攥着记录贡献点的木板,上面写着“灰石部:超额交付矿石30担,贡献点+50”,可现在看来,这些贡献点似乎没那么重要。
议事厅里吵成一团,有人喊“按血脉分”,有人喊“按贡献分”,连空气都变得燥热起来。
星敲了敲桌子,厅内渐渐安静下来。她把一张写满字的兽皮摊在中央,上面密密麻麻记着各族人的贡献:“石夯长老的部落,改进了砌墙的‘错缝法’,让城墙更坚固,还缩短了三成工期,贡献点+80;沼栖族的泽,找到了含黏土量更高的‘红土坡’,烧出的砖比以前硬一倍,贡献点+60;灰石长老的族人,冒着‘灰痂’病的风险,超额挖了30担矿石,贡献点+50。”
她抬起头,目光扫过石老等人:“他们不是‘外人’,是用汗水帮岩山建城的人。如果我们因为他们是后来的,就否定他们的功劳,以后谁还会真心为岩山出力?我们当初被赤岩部落排挤,不就是因为他们只认‘血脉’,不认‘能力’吗?我们不能变成自己曾经讨厌的样子。”
林岩接着开口,声音不高却很有力量:“我们建龙城,不是为了让某一群人享福,是为了让岩山能传下去,传一千年、一万年。一个只看血脉、不看贡献的部落,早晚会因为懒怠和内斗垮掉。龙城的每一块砖,都该刻着‘谁有功,谁就该得’,而不是‘谁先来,谁就该占’。”
石老张了张嘴,想反驳却找不到理由——他想起当初被赤岩排挤的日子,又看了看兽皮上的贡献记录,脸色渐渐缓和下来。
磐拄着拐杖,走到石老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兄弟,还记得十年前吗?那时候我们躲在‘风蚀洞’里,外面下着大雪,粮食只够吃三天,是林岩带我们挖野菜、设陷阱捕雪兔,才活下来。那时候,我们哪分什么本部、归附?能一起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他指着窗外正在动工的核心区:“林岩说了,核心区的居住坊,留十间给‘开创者’——就是我们这些从篝火时代过来的人,还有为部落牺牲的战士家属。剩下的,不管是本部还是归附的,都按贡献点分。另外,英灵祠里,会刻上所有战死的人名字,不管他们来自哪个部落,都受后人祭拜。”
石老看着磐,又看了看窗外忙碌的族人——黑石部的工匠在砌墙,沼栖族的人在挖护城河,本部的战士在搬运石料,大家都在为龙城出力。他叹了口气:“好,就按你们说的办。但我要亲眼看着,英灵祠里,我们本部战士的名字,不能少一个。”
议事会最终通过了方案:核心区预留10间“开创坊”,其余居住坊严格按贡献点+家庭人口分配;英灵祠由各族长老共同监督建造,确保所有牺牲者的名字都能刻上。
当第一块刻着“岩山”二字的土砖,被林岩、磐、星和各族长老一起砌在核心区的地基上时,周围响起了欢呼——内部的矛盾,在妥协与理解中暂时化解。
龙城建设稳步推进,可暗处的暗流从未停止。
巨木部落的商队又来了,这次带队的不是柔藤,是一个叫“木墨”的商人。他背着一个沉重的兽皮袋,找到岩山负责管理废料的阿商,偷偷塞给他一块玉石:“阿商兄弟,你们工坊里废弃的铁器碎片、炼铁的炉渣,能不能给我一些?我用粟米换,一斤碎片换五斤粟米。”
阿商犹豫了——部落规定,铁器废料不能卖给外人。可看着那块温润的玉石,他还是点了点头:“只能给你少量,不能让首领知道。”木墨笑着把玉石塞给他:“放心,我不会说出去。”这些废料,最终会送到巨木的工坊,年轮希望从碎片里,找出岩山炼铁的秘密。
更让林岩警惕的是,第二天清晨,守卫发现外围的“哨兵树”上,插着一支奇怪的箭——箭杆是白色的,箭镞是透明的冰晶,上面绑着一块兽皮。
兽皮上画着一幅图:中间是一团燃烧的火焰(代表岩山),火焰外有一个圆圈(代表界限),圆圈外是一只睁开的眼睛(代表雪眼)。没有文字,却传递出冰冷的警告:岩山的发展,不能超出雪眼划定的界限,他们一直在监视。
林岩握着那支冰晶箭,箭镞冰冷刺骨。他知道,巨木的觊觎、雪眼的监视,只是开始。龙城的基石虽然埋下,但崛起的路上,还有更多风雨在等着岩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