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考试原本寻常,但王才搬着板凳坐镇后门,却让考场气氛陡然紧绷。
成绩好的尚能镇定,如黄博这般靠小聪明混分的,心里早已哀嚎遍野。
十点二十五分,韩雅倩准时发卷。
身为考场第二监考的王才也起身配合。
当考卷递到徐浪手中时,王才目光在他指间那枚古朴的戒指上停驻一瞬。
低声道:“好好做。”
徐浪心下了然。
第一场语文十分钟交卷,果然引起了王才的注意。
这阵仗,两名监考轮番盯着自己,用意不言自明。
他指尖下意识摩挲着冰凉的戒圈,一丝冷冽的清醒感传来。
既然要争取在家自学的特权,那就必须用实力彻底震住他们!
藏拙?
完全没必要!
审题的五分钟里,徐浪敏锐地感知到背后的脚步。
王才在徘徊。
讲台上,韩雅倩审视的目光也如芒在背。
他深吸一口气,将杂念压下,心神沉入卷面。
笔尖在纸面发出密集的沙沙声,流畅得近乎诡异。
徐浪全神贯注,浑然不觉身后王才骤然瞪大的双眼和韩雅倩那副见鬼般、死死盯住他的惊骇表情。
当徐浪的笔尖落在最后一题时,王才才如梦初醒,额头冷汗涔涔,猛地抬头望向教室挂钟。
十点三十九分!
又是十分钟!
一股荒谬感冲击着王才。
这速度……怎么可能?
就算提前背下答案,思维到笔尖总需要时间吧?
这简直超出了理解的范畴!
讲台上的韩雅倩同样窒息,看着那奋笔疾书的身影。
只觉面对的是一台精密的印刷机器,而非人类。
啪嗒。
在两人近乎脱力的注视下,徐浪轻轻合上笔帽,习惯性地整理桌面。
他瞥了眼戒指侧面幽暗的光泽,对这次“刻意放缓”后的速度还算满意。
若非如此,这张卷子,六分钟足矣。
“你可以离开考场了。”
王才拾起徐浪桌面的考卷,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
这决定本身,就是最大的震撼。
徐浪在黄博等人近乎膜拜的目光中,大大方方起身离座。
王才眼皮底下提前离场,比交语文卷时更显张狂!
韩芸等优等生则暗暗摇头,班级平均分又要被拖累了。
徐浪对此毫不在意,指尖无意识地转动着戒指,大步流星走出校门。
校门外,他摩挲了一下戒指冰凉的表面。
下午考试两点半才开始,还有三个多小时足够他做点事情。
他扬手招停一辆出租车,拉开车门:“去北雍机场。”
……
“黄老,您…怎么看?”
教师办公室里。
一位白发苍苍、戴着老花镜的老教师。
正以一种近乎惊悚的眼神盯着手中的试卷。
他是江陵一中历史组的泰斗黄老师。
他深吸一口气,说出的话让旁边的王才差点一个趔趄。
“这…这真是你们班学生徐浪的卷子?”
“太…太惊人了!我出的那两道论述题,自拟的答案本已觉周全。”
“可看了这位同学的解答……惭愧啊!”
“看来我这把老骨头,还得回去翻翻故纸堆,免得阴沟里翻了船!”
“黄老,您的意思是,这卷子……”王才的声音发紧。
“满分!绝对的满分!”
黄老斩钉截铁,随即又苦笑,“当然,评分权不在我,但若是我改,必给满分!”
办公室其他老师被这边的动静吸引,纷纷围拢过来。
“黄老,怎么了?满分?实验一班出了尖子?”
“不是一班,是阿才他们班的徐浪!”
“来,你们看看,这答案的深度、广度,这字迹的工整!”
黄老指着试卷,眼中满是惊叹。
“我看看……嘶!王老师,恭喜啊!”
“这次历史单科,怕是要压实验一班一头了,他们可从没出过历史满分!”
一位高个老师由衷感叹。
“等等,历史是第二场考试吧?”一个老师反应过来,疑惑道。
“对,这学生。”
王才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只用了十分钟,就答完了整张卷子。”
“全程,我就在他身后盯着……若非亲眼所见,打死我也不信!”
“咳咳咳!咳咳咳——!”
王才话音刚落,黄老突然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般的呛咳,脸瞬间憋得通红。
办公室顿时乱作一团,王才慌忙上前拍背:“黄老!您怎么样?叫救护车?”
“不……不用……”
黄老好不容易喘过气,枯瘦的手指死死点着徐浪的试卷,浑浊的老眼瞪得溜圆。
“你……你说他只用十分钟?你亲眼所见?”
不止黄老,所有围观的老师都失态了,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王才无奈,只得搬出韩雅倩作证,并立刻翻出徐浪的语文卷。
两位语文老师凑近,看着那篇字字珠玑、气势磅礴的文言文。
再看看那工整如印刷的楷书,良久,办公室里只剩下倒抽凉气和沉默。
第二场考试结束,回办公室的老师越来越多。
实验二班徐浪两场考试皆十分钟交卷、疑似双满分的“怪物”消息,像飓风般席卷了整个教师办公室。
震惊、好奇、议论纷纷,徐浪这个名字,瞬间成了所有老师口中的焦点。
“阿嚏!”
出租车里,徐浪猛地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暗自嘀咕谁在念叨自己。
“师傅,冷气关小点。”
他皱眉道。
“好嘞。”
司机连忙调小空调,随口搭话。
“小哥,这么早去机场接人?”
“不,去附近转转。师傅,跟您打听个事。”
徐浪身体微微前倾,戒指在指间无意识地转动。
“北雍机场旁边,是不是有几百亩闲置的田地?”
“嗯……我想想……”
司机皱着眉回忆。
“半年前好像拉过一单去那边的客人,不是坐飞机的,是去办事。”
“路上他们一直在嘀咕机场旁边那几百亩地的事,好像挺着急出手。”
“他们说什么?师傅,您仔细想想!”
徐浪的心瞬间提了起来,指尖用力,戒指硌得指骨生疼。
前世父亲徐国立接手江陵市后,大年初一曾和母亲陈白素谈起过北雍机场扩建的阻力。
正是那几百亩地!
农民坐地起价,连财神都谈不拢,最后闹到强制征收,甚至惊动了省里和京城!
“好像是…那地原本是几个村合伙种果树的,但机场周围环境太差,果树长得不好,收成惨淡,贩子都不愿来了。”
“农民就想找人把地卖了,可几百亩呢,一时半会儿哪找得到合适的买家?”
“有钱的主儿也嫌弃那地没用……”
司机的话让徐浪心头狂喜!
他强压激动:“他们提过价格吗?一共多少亩?”
“这倒没细说,也可能说了我没注意。”
“都半年了,现在卖没卖掉,难说咯。”
司机的话像盆冷水浇下。
但前世那场沸沸扬扬的纠纷瞬间浮现在徐浪脑海——绝对没卖!
农民和政府还在僵持!
他心念电转,立刻道。
“这样吧师傅,您直接载我去那些卖地的村子,我想找他们聊聊。”
“小哥,那路可不好走,全是坑洼泥地,我这车……”司机面露难色。
徐浪秒懂,爽快掏出三张百元钞。
“师傅,车费洗车费都算我的,这三百您先拿着,不够再补。”
“哎哟,小哥爽快!两百足够了,洗车我自己来,跑这一趟值!”
司机笑着抽走两张,调转车头。
车子驶向郊区,徐浪看着窗外掠过的田野,心思飞转。
拿下这几百亩地,等机场扩建消息一出,就是泼天的富贵!
兴奋的浪潮刚刚涌起,一个冰冷的事实却如礁石般狠狠撞了上来。
他现在是谁?
一个高四复读生徐浪!
不是前世呼风唤雨的商界巨子!
口袋里这点钱,连一亩地的零头都不够!
“操!”
徐浪一拳砸在自己腿上,指间的戒指冰冷刺骨。
“千算万算,怎么忘了自己现在……屁都不是!”
“拿什么去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