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嗽声突兀响起,一个衬衫笔挺、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的中年人缓步走出。
步履沉稳,无声审视着徐浪略显清瘦的背影。
徐浪漠然转身,迎上那审视的目光。
两人默契地沉默着,空气仿佛凝固。
任何一方先开口,便意味着示弱。
这无声的对峙持续良久。
中年人心中暗惊,徐浪呼吸匀称平稳,全然不似那个一夜屠戮三十余人的“恶魔”,更不像个普通学生。
想到自己而立之年,竟难有这年轻人的从容。
他嘴角掠过一丝自嘲,终于开口,声音不疾不徐:“要我办什么事?”
他并不意外徐浪察觉自己被跟踪。
那天现身,便已做好暴露的准备。
作为顶尖特种兵,他对徐浪的凶残手段心有余悸。
直觉警告他,激怒眼前这年轻人绝非明智。
但国家赋予的特权,也让他无法违背良知。
“别紧张,”徐浪无视对方脸上的疑云,自顾自笑道,“只想请你传句话。”
“传话?”这请求显然出乎意料。
“我想见高伯伯。”徐浪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
中年人眼神骤然冰冷,仔细审视徐浪年轻却异常笃定的脸。
半晌,才点头:“话可以带到。但首长见不见你,我说了不算。时间,地点?”
他实在看不透徐浪。
屠戮三十人如同碾死蝼蚁,醒来后竟似游戏人间,毫无常人的恐慌与愧疚。
这得经历过多少,才能磨砺出如此可怕的从容?
“今天傍晚前,清岩会所。”
徐浪说完,转身离去,背影在中年人眼中愈发深邃莫测。
……
梁皓腰间的bb机嘟嘟响起。
看了眼号码,是徐浪无疑。
他立刻找了间杂货店回拨。
“小浪,找我?”
“皓哥,媒体这盘棋,得有经验老道的人掌舵。我物色了个可靠人选,自己人。”
徐浪言简意赅。
梁皓心领神会。
徐浪口中的“自己人”,意味着绝对信任。
他记下徐德的身份和号码:“明白,我马上去联系徐校长。”
“不急,”徐浪打断,“先来清岩会所一趟。我备了笔钱,你转交徐校长保管。”
“员工薪水、日常开销、房租,打持久战,粮草得足。”
“好,这就来。”
挂了电话,徐浪摸了摸背包里厚实的信封,眼中精光一闪:“万事俱备。”
半小时后,梁皓匆匆赶到。
徐浪将装钱的信封交给他,仔细叮嘱一番,便转身步入清岩会所。
刚进休息室坐下,便见胡有财与杨婉联袂而来。
杨婉对胡有财微微颔首,便不动声色地离开。
“小浪,久等了?”
胡有财笑眯眯地挨着徐浪坐下,顺手拈了块糕点,招呼前台泡茶。
“刚到不久。”
徐浪环顾四周,见无外人,“嫂子呢?不是说有事?”
胡有财搓搓手,神情郑重:“小浪,我和你嫂子商量了,决定给你办张清岩会所的最高级别资深会员卡。”
“凭此卡,全国任何一家杨家会的清岩会所,你都可自由出入。”
他顿了顿,语气真诚,“财哥没把你当外人。知道你需要通行证,但我们不是吝啬忘恩之人。”
“这卡看着不起眼,却是连续五年年消费破千万才有资格申请的顶级凭证。别嫌礼轻。”
“财哥,这礼太重了。”
徐浪深知这张金卡的分量。
它代表的,恐怕连胡有财和杨婉都未必完全拥有。
杨家会内部亲疏复杂,前次的炸弹事件便是明证。
他更担心此举会给胡有财夫妇招来非议。
“见外了!”胡有财大手一挥,不容置疑,“再说客套话,就生分了!”
徐浪心底的纠结被这斩钉截铁的话语打消。
金卡,他求之不得。
但随之而来的责任,以及对胡有财夫妇可能的影响,才是他迟疑的根源。
“好。”
徐浪不再推辞,眼中涌动着无需言语的感激与暖意。
此时,杨婉捧着一个精巧锦盒走来,神色肃穆。
胡有财之前轻描淡写的“消费凭证”之说,徐浪心知肚明是托词。
他清楚,握着这张资深会员卡,等同于在杨家会挂上了“荣誉顾问”的身份。
虽无直接实权,却握有决定下任会长的投票权,更拥有让整个杨家会和清岩会所成员静心聆听的资格。
杨婉为此承受的压力和阻力,徐浪能想象到。
无论他们何时开始张罗,这份心意沉甸甸。
他需要这张卡,它是一张无形的网,能网罗更庞大的关系。
徐浪郑重地打开锦盒。
一张布局考究、触手微凉的金卡静静躺在其中。
他指尖轻抚过卡面,合上锦盒,收入背包:“嫂子,谢了。”
杨婉莞尔:“真要谢,我和阿财都不知如何谢你。客套话省了,咱们都自在点。”
她坐到胡有财身边,“小静没给你添麻烦吧?她性子是倔,但有分寸。”
“嫂子,静姐挺好。”
徐浪脑海中闪过几次逗弄杨静的画面,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占便宜的是谁,他心知肚明。
“在说我?”
冰冷的声音带着火药味传来。
杨静双臂环抱,一脸不善地立在休息厅门口。
“小静,正说你呢,过来坐坐。”杨婉笑着招手。
杨静却死死盯着徐浪,仿佛看见什么碍眼的东西:“算了!有他在,好心情都败光了!”
“姐,我去舞厅练习,行李帮我收拾下,明天回学校。”
“这么急?”杨婉没料到妹妹说走就走,想劝又知其倔强,只得苦笑。
“小浪,你先坐会儿,我去给她收拾。”
杨婉离开后,徐浪与胡有财聊起江陵化工厂地皮的后续安排和蓝图构想,话题轻松。
胡有财对吴毅这颗棋子赞不绝口,聊着聊着,话题便滑向吴毅那位风情万种的情妇曾璐。
男人间的荤话,往往是拉近关系的催化剂。
胡有财的手下们对曾璐当日的性感装束记忆犹新。
那种为点燃男人荷尔蒙而生的尤物,傍上局级干部不足为奇。
但听说她与吴毅断了后,竟成了清岩会所小有名气的交际花,倒让徐浪有些意外。
徐浪若有所思,暗道得找个机会“结识”这位不甘寂寞的美人。
倒非贪图床笫之欢。
苏文羽、白冰的姿色气质远胜于她。
他的目标很明确:从曾璐身上,挖出能拿捏某些官员,尤其是水利局那帮人的把柄。
“财哥,北雍机场的计划,得变一变。”
徐浪话锋突转,将苏文羽点出的关键弊端详细道出。
胡有财听得脸色微变,陷入沉思。
半晌,才长出一口气:“小浪,你打算怎么做?”
徐浪正要解释,窗外骤然传来螺旋桨的轰鸣与人群的惊呼。
他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弧度,起身道:“财哥,容我卖个关子。”
“答案,马上揭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