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影的反扑
光柱将毕邪一行人吞没的瞬间，四姑娘山的冰川裂隙突然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咯吱”声。那声音像是有无数把钝刀在同时切割冰层，尖锐得刺入耳膜，连空气都仿佛被冻得发脆。冰层断裂的脆响中，崩塌的石室废墟里突然窜出无数道黑影，它们贴着冰面滑行，速度快得像被劲风卷起的蝙蝠，黑袍下摆扫过之处，冰面竟凝结出一层青黑色的霜花。
为首的正是影。他依旧裹在那件洗得发白的黑袍里，半边脸被青铜面具遮住，只露出一只眼睛——那只眼睛此刻像淬了毒的冰棱，瞳孔里映着光柱消散的残影，连眼白都泛着淡淡的青黑，透着蚀骨的寒意。他握着弯刀的手指骨节泛白，指缝间渗出的黑血在刀柄上凝结成痂，显然之前的伤势并未痊愈。
“追！”影的声音像两块冰碴在摩擦，每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狠厉。他身后的残余势力立刻跟上，足有数十人，个个黑袍罩身，兜帽压得极低，只能看到下巴上突出的喉结在滚动。他们手里的弯刀泛着幽光，刀身非金非铁，在月光下泛着青灰色，刀刃上凝结的水珠落地即化，显然淬了剧毒。更诡异的是他们的动作，脚踩在冰面上悄无声息，只留下淡淡的黑痕，像蛇爬过的印记，连最敏锐的铜鸟都没能提前察觉他们的踪迹。
此时的毕邪等人正被光柱包裹着穿过空间裂隙。失重感像潮水般涌来，王胖子的呼噜声、林婉清翻动《异闻录》的沙沙声、两个吴邪低声交谈的话语，都像被泡在水里般模糊不清。毕邪胸口的“本源核心”突然发烫，像是有只小手在里面轻轻敲动，他刚想低头查看，肩头的铜鸟突然发出急促的鸣叫。那机关兽扑腾着翅膀，黑曜石眼睛里映出密密麻麻的红点，像群逼近的萤火虫，在视野里晃得人眼晕。
“有追兵！”毕邪心头一紧，下意识想调动“法则掌控”，指尖刚泛起微光，包裹着众人的光柱却猛地炸开。刺眼的白光中，他感觉自己像被一只巨手抓住抛飞，耳边是呼啸的风声，直到后背撞上一片柔软的东西，才勉强稳住身形。
“哎哟！”王胖子的惨叫声从身下传来，“毕邪你小子想压死胖爷啊！”
毕邪连忙爬起来，才发现众人被抛到了一片陌生的山谷。脚下是松软的腐殖土，踩上去像陷进棉花里，周围长满了半人高的蕨类植物，叶片边缘带着锯齿，沾满了晶莹的露水，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腥气，混杂着腐烂树叶的味道，显然是片从未踏足的原始森林。头顶的树冠层层叠叠，将月光切割成细碎的光斑，落在地上像撒了把碎银。
“这是哪儿？”王胖子扶着腰喘粗气，肥脸皱成一团，手在地上摸索着找回工兵铲，“刚出狼窝又入虎穴，胖爷我这老骨头快散架了！”他话音刚落，头顶的树冠突然“哗啦啦”作响，无数片叶子簌簌落下，像下了场绿色的雨。
数十道黑影从枝叶间跃下，落地时带起的劲风掀得蕨类植物贴地倒伏，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包围圈。黑袍人的动作整齐划一，弯刀同时出鞘，青灰色的刀身反射着冷光，将毕邪等人围在中央。
影站在包围圈中央，黑袍在山风里猎猎作响，露在外面的眼睛死死盯着毕邪胸口——那里正是“本源核心”所在的位置，此刻正透着淡淡的金光，像颗跳动的心脏。“交出核心，”他缓缓抬起手，黑袍下露出半截青灰色的弯刀，刀刃上的毒液顺着纹路缓缓流动，“我可以让你们死得痛快点。”
“放你娘的屁！”王胖子撸起袖子就要冲上去，工兵铲在手里转了个圈，却被吴邪一把拉住。盗墓笔记世界的吴邪低声道：“不对劲，这些人的气息……比之前遇到的傀儡强太多，像是被什么东西强化过。”他说着摸出腰间的软剑，剑身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剑穗上的铃铛轻轻晃动，却没发出一点声音。
毕邪没说话，只是默默调动“法则掌控”。他的视野里，这些黑袍人体内流动着一股诡异的能量，像墨汁滴进清水里，顺着血管蔓延，所过之处，皮肤下的血管都变成了青黑色，连他们的眼球都泛着淡淡的青黑，显然是被某种邪术改造过。
“是影的后手，”林婉清突然开口，手里的《异闻录》自动翻到某一页，纸张边缘泛着陈旧的黄褐色，“书上说，古蜀有‘影卫’，以活人炼体，献祭精血换取力量，代价是活不过三年。你看他们的手腕——”
众人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果然发现黑袍人的手腕上都缠着一圈黑色的丝线，丝线深深嵌进皮肉里，露出的部分爬满了细小的血痂。
影似乎被说中了痛处，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像受伤的野兽：“一群将死之人，也配谈代价？”他猛地挥刀，青灰色的刀芒划破空气，带着刺鼻的腥气直劈毕邪面门，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小心！”两个世界的张起灵同时出手。盗墓笔记世界的张起灵黑金古刀出鞘，刀身漆黑如墨，却带着斩断一切的锐气；另一个世界的张起灵则甩出螭龙鞭，鞭身缠绕着淡金色的灵光，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黑金古刀与螭龙鞭交织成网，精准地挡下刀芒。
“当”的一声脆响，刀芒炸裂成无数细碎的光粒，落在地上竟将腐殖土灼出一个个小坑，冒出刺鼻的白烟。那些白烟带着诡异的甜香，附近的蕨类植物接触到烟霭，叶片瞬间卷曲枯萎，变成深褐色。
“一起上！”影厉声喝道，声音里带着金属摩擦的质感。周围的黑袍人立刻动了，他们像群没有痛觉的傀儡，弯刀挥舞间溅出黑色的毒液，落在地上滋滋作响。王胖子举着工兵铲左挡右突，肥硕的身躯在包围圈里竟异常灵活，时不时还能抽空踹翻一个黑袍人，嘴里骂骂咧咧：“他娘的，这些怪物打不死啊？砍断胳膊还能扑上来！”
毕邪没加入缠斗，他的注意力全在影身上。他能感觉到影体内的能量极不稳定，像个随时会爆炸的火药桶，时而暴涨时而萎靡，显然之前的伤势并未痊愈。但更让他在意的是，影的目光始终锁定在他胸口，仿佛能穿透皮肉，看到那颗跳动的“本源核心”，眼神里混杂着贪婪、嫉妒，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你以为融合了碎片就能高枕无忧？”影突然冷笑，声音里带着种诡异的回响，仿佛有无数人在同时说话，“本源核心的力量，你根本驾驭不了！它会吞噬你的意识，让你变成和我一样的怪物！”他说着猛地跺脚，地面突然裂开数道缝隙，黑色的藤蔓从缝隙里钻出，藤蔓上长满了倒刺，像毒蛇般缠向毕邪的脚踝。
毕邪眼神一凝，调动“力场”权限。那些即将缠上脚踝的藤蔓突然停滞在半空，像被冻住的水流，紧接着“咔嚓”一声碎裂成粉末。他看着影，缓缓开口：“你失败了，影。碎片选择了我，不是你。”
“选择？”影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声里带着疯狂，震得周围的树叶簌簌落下，“这世间哪有什么选择，只有掠夺！”他突然撕开黑袍，露出胸口一道狰狞的伤疤——那伤疤从锁骨一直延伸到小腹，边缘泛着青黑，像是有无数细小的虫子在皮下蠕动，中间竟嵌着块暗淡的碎片，正是之前被他夺走的那一块。“看到了吗？我也能融合碎片！只是差了最后一步……”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嘶哑，像是被砂纸磨过，“只要杀了你，取走核心，我就能成为新的掌控者！”
话音未落，影突然化作一道黑烟，瞬间出现在毕邪面前，青灰色的弯刀直刺他胸口。这一击快得超乎想象，连张起灵的刀都慢了半拍，刀锋上的毒液已经溅到了毕邪的衣襟上。
毕邪瞳孔骤缩，下意识将“法则掌控”催动到极致——
“起！”
他猛地挥手，半径五米内的力场瞬间反转。周围的山石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托起，数十块磨盘大的岩石凭空悬浮，石面上的青苔在月光下泛着绿光。随着他的手势，那些岩石猛地砸向影。影的刀刚要触及毕邪的衣襟，就被一块巨石撞个正着，“砰”的一声闷响，整个人像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撞在身后的岩壁上，喷出一口黑血。那口血落在地上，竟像活物般蠕动起来，在腐殖土上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怎么可能……”影挣扎着爬起来，露在外面的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他看着那些悬浮的岩石，又看向毕邪胸口跳动的金光，突然明白了什么，“你……你已经能完全操控核心的力量？”
毕邪没回答，只是再次挥手。这次他调动的是“密度”权限，周围的空气瞬间变得粘稠如泥，那些围攻王胖子等人的黑袍人动作骤然迟缓，像陷在沼泽里，每走一步都要耗费极大的力气，弯刀挥舞的速度也慢了数倍。
吴邪抓住机会，软剑出鞘如灵蛇，瞬间挑断三个黑袍人的手腕。弯刀落地的脆响此起彼伏，黑色的毒液溅在地上，将腐殖土腐蚀出一片片焦黑。“胖子，左边！”他低喝一声，软剑回旋，挡住从侧面袭来的刀光，剑穗上的铃铛终于发出一声轻响。
王胖子应声踹出一脚，正中小腹，将一个黑袍人踹得倒飞出去，撞在同伴身上。“他娘的，总算能动了！胖爷我这就送你们归西！”他抡起工兵铲，像拍苍蝇似的将剩下的几个黑袍人拍倒在地，铲面沾上的毒液冒着白烟，散发出刺鼻的气味。
“不！”影发出一声绝望的咆哮，他猛地捏碎胸口的暗淡碎片，一股黑气从碎片里涌出，将他整个人包裹。黑气中，他的体型竟在不断膨胀，骨骼摩擦的“咔咔”声听得人头皮发麻，原本正常的手指变得像利爪，指甲泛着青黑的寒光，长度足有半尺。
“这是……献祭？”林婉清脸色一白，指着《异闻录》上的插图，插图里的人被黑气包裹，四肢扭曲成诡异的形状，“书上说，这是古蜀最阴毒的禁术，以自身精血为引，燃烧生命力换取短时间的力量暴涨，代价是死后魂飞魄散，连轮回的机会都没有！”
黑气中的影已经完全变了模样，身高足有三米，浑身覆盖着青黑色的鳞片，鳞片边缘泛着血光，像条直立行走的蜥蜴。他的嘴裂到耳根，露出两排尖锐的獠牙，牙缝里滴落着黑色的涎水，落在地上“滋滋”作响。唯独那只露在外面的眼睛，还保留着一丝人形的疯狂，死死锁定着毕邪。
他咆哮着冲向毕邪，每一步都让地面剧烈震动，周围的树木纷纷折断，断口处流出粘稠的汁液，像是在哭泣。黑气所过之处，蕨类植物成片枯萎，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
毕邪深吸一口气，将“本源核心”的力量彻底放开。他能感觉到胸口的温暖蔓延至四肢百骸，周围的山石、树木、甚至空气都在呼应他的意念。他抬起手，指向影身后的山崖——
“塌！”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整面山崖突然崩塌。无数巨石像暴雨般落下，带着开山裂石的威势砸向影。那些巨石在下落过程中不断碰撞、碎裂，激起漫天烟尘，将月光都遮蔽了。影的速度虽快，却躲不开这漫天的石雨，被一块数吨重的巨石正面砸中，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那声音不似人声，更像某种野兽的哀嚎。
黑气瞬间溃散，露出他原本的模样——浑身是血，骨骼断裂多处，胸口的碎片已经完全粉碎，只剩下一口气吊在那里。他躺在碎石堆里，气息奄奄，却依旧睁着那只眼睛，死死盯着毕邪。
黑袍人见首领重伤，顿时乱了阵脚。有的转身想跑，却被吴邪的软剑刺穿了膝盖；有的还想顽抗，被张起灵的黑金古刀一刀枭首。王胖子趁机挥动工兵铲，将剩下的几个黑袍人拍倒在地，嘴里还在念叨：“让你们追！胖爷我让你们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山谷里很快安静下来，只剩下岩石滚落的回音和众人粗重的喘息声。血腥味、腐殖土味和毒液的腥气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诡异的味道。
毕邪走到影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影的面具已经碎裂，露出一张布满疤痕的脸，那些疤痕纵横交错，像是被刀刻过一样，唯独那只眼睛还能转动，死死盯着毕邪胸口。“你赢了……”他咳着血，声音微弱得像蚊蚋，每说一个字都要咳出一口血沫，“但你以为……这就是结束？”
毕邪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影突然笑了起来，笑声里带着血沫，“本源核心……只是钥匙……真正的门……还在后面……”他的呼吸越来越微弱，眼睛却越来越亮，像是回光返照，“终有一天……终极之门会再开……到那时……你会明白……我们都只是……棋子……”
最后一个字说完，影的头猛地歪向一边，彻底没了气息。他的身体在接触地面的瞬间，竟化作一缕黑烟，消散在空气中，只留下那块暗淡的碎片，在碎石堆里闪了闪，彻底失去了光泽，变成一块普通的石头。
毕邪捡起那块碎片，入手冰凉，像块普通的石头。他能感觉到碎片里残留的怨念，像根细小的针，刺得他指尖发麻。“终极之门……”他低声重复着这四个字，心里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这四个字像道魔咒，盘旋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林婉清走过来，轻轻按住他的手：“别想太多。至少现在，我们赢了。”她看向周围的狼藉，山崖崩塌的碎石将半个山谷都填满了，黑袍人的尸体已经被压在下面，只露出几截黑袍的边角，在山风里轻轻晃动，“影说的也许是真的，但只要我们还在一起，总有应对的办法。”
王胖子一屁股坐在地上，掏出水壶猛灌了几口，水顺着嘴角流到脖子里，他却毫不在意：“管他什么门不门的，先解决眼前的事再说。胖爷我现在只想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最好再来只烤鸡，弥补一下受伤的心灵。”他摸了摸肚子，发出“咕噜”的叫声，引得众人一阵轻笑。
吴邪（盗墓笔记世界）拍了拍毕邪的肩膀：“影的话不能全信，但也不能不信。终极的秘密，恐怕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他看向远处的密林，月光透过枝叶洒下斑驳的光影，像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窥视，“我们现在该考虑的是，怎么离开这个鬼地方。”
毕邪抬头望向夜空，星星的位置陌生而遥远，显然已经不在原来的世界。北斗七星的位置被一片陌生的星云取代，星云的形状像只张开的眼睛，正幽幽地注视着他们。他握紧胸口的“本源核心”，能感觉到它在微微跳动，像是在回应着某种遥远的呼唤，又像是在警告着什么。
“先找个安全的地方休整，”他开口道，声音里带着疲惫，却异常坚定，“至于终极之门……如果它真的会开，那我们就等着它。”
话音刚落，肩头的铜鸟突然飞向密林深处，翅膀拍打的声音在寂静的山谷里格外清晰，像在指引方向。毕邪等人相视一眼，立刻跟了上去。他们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密林深处，只留下满地的碎石和那块暗淡的碎片，在月光下沉默地躺着，像个未完待续的伏笔。
而在他们离开后不久，山谷深处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一块不起眼的碎石突然滚开，露出下面一个漆黑的洞口，洞口边缘刻着个模糊的符号——那符号扭曲缠绕，像条首尾相接的蛇，与影最后说的“终极之门”，竟有着惊人的相似。洞口里溢出丝丝寒气，将周围的腐殖土都冻成了冰碴，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黑暗中缓缓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