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曜那携着整个洞天世界之力的倾世一击,已如苍穹倾覆般压下。
虚空成片地湮灭,回归最原始的“无”,毁灭的轨迹不可逆转地蔓延向陆凡。
然而,就在这终末时刻,七道截然不同,却同样蕴含着无上道韵的意念,如同冲破冰封的暖流,自陆凡体内深处苏醒、交融。
她们看到了陆凡残破道胎下那不灭的守护意志,感受到了那超越生死、纯粹如琉璃的剑魂之光。
没有言语,唯有七声仿佛跨越了万古轮回的轻叹,带着难以言喻的欣慰与释然,在陆凡的心间悄然荡开。
“如此……甚好。”
风青依的意念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凛冽。
“痴儿,终于走到了这一步。”
墨璇玑的叹息中满是温柔的肯定。
“这才像话嘛!”
白浅语的声音跳脱依旧,却充满了骄傲。
“吾道不孤。”
云梦璃的意念如同最温暖的港湾。
“小家伙,可别让姐姐们失望哦。”
苏妖娆的轻笑带着蚀骨的魅惑与决绝。
“一起,揍他!”
石蛮蛮的怒吼简单直接。
“身与魂,皆托付于你。”
月无瑕的清冷话语,是最终的认可。
下一刻,陆凡那布满裂痕的九窍玲珑体,骤然迸发出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璀璨光华!
这光芒非是简单的灵气喷涌,而是源自生命本源的共鸣,是灵魂层面的极致交融!
七种代表着不同至尊大道的色彩。
剑意的青、阵道的银、极速的白、魂源的蓝、赤心的红、玄武的褐、天丹的月白。
如同七条奔腾的星河,自他躯体的各个窍穴中汹涌而出,却又在离体的瞬间,完美地交织、融合,化为一团混沌而深邃、仿佛蕴藏着宇宙生灭至理的琉璃光辉!
光芒将陆凡彻底包裹,形成一个巨大的光茧。
光茧之上,无数繁复到极致的先天道纹自然浮现、生灭流转,引动着整个主宇宙残存的本源法则都在与之共鸣、震颤!
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气息,自光茧之中如同沉眠的古神般苏醒,并以一种超越认知的速度疯狂飙升!
这气息不再是简单的强大,而是一种“位格”的跃迁!
仿佛有一个凌驾于现有规则体系之上的全新存在,正在诞生!
“什么?!”
玄曜脸上的狞笑瞬间僵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触及灵魂深处的惊骇!
他感觉自己碾压下去的洞天世界,仿佛撞在了一层无形无质、却又坚不可摧的绝对壁垒之上,再也无法压下分毫!
那光茧散发出的气息,让他这位帝尊境巅峰的存在,都感受到了一种源自生命层次上的强烈压迫感!
就好像蝼蚁面对山岳,溪流面对瀚海!
“不!
不可能!
你们……你们竟然……”
玄曜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他感受到了,那是七种截然不同的至尊本源,正在以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与陆凡的灵魂、与那具诡异的道胎进行着终极的融合!
这不是简单的加持,而是生命形态的彻底蜕变!
光茧之中,陆凡紧闭双眸,完美神性的意识仿佛漂浮在一条由无尽道则汇成的长河之中。
七位至尊的记忆、感悟、力量、乃至最本源的情感,如同温暖的潮水,毫无保留地涌入他的灵魂,与他自身的现代思维、守护意志水乳交融。
风青依的剑心通明,让他对剑道的理解瞬间通透,仿佛窥见了剑之起源。
墨璇玑的阵道乾坤,在他识海中演化出无穷阵势,一念便可推演万物生克。
白浅语的极速真意,让他感觉自身仿佛化为了时间与空间的一部分。
云梦璃的魂源滋养,抚平了他神魂的一切创伤,并使其变得更加凝实、浩瀚。
苏妖娆的赤心炽热,点燃了他生命最深处的潜能,气血如龙,沸腾咆哮。
石蛮蛮的玄武厚重,赋予了他承载天地的坚实根基。
月无瑕的天丹生机,提供了近乎无穷的生命力与修复力。
七位一体,我即是我们!
外界,光茧的光芒渐渐内敛,但那散发出的气息却越发恐怖,周围的虚空不再是破碎,而是开始以一种玄奥的轨迹围绕光茧缓缓旋转,仿佛在朝拜着新的主宰。
玄曜惊怒交加,疯狂催动洞天世界,甚至不惜燃烧帝源,试图在那未知存在彻底完成蜕变前,将其扼杀!
“给本帝碎!”
洞天世界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其内山河社稷的虚影凝若实质,带着碾碎诸天的煌煌帝威,再次狠狠镇落!
就在这时,那巨大的琉璃光茧,发出了一声轻微如同蛋壳破裂的脆响。
“咔……”
一道细微的裂痕,出现在了光茧之上。
裂痕之中,透出的不再是光芒,而是一种更深邃、更本源、让玄曜帝魂都为之战栗的……创世之光!
光茧之上的裂痕,如同在光滑的琉璃表面绽开的第一道冰纹,细微,却预示着内里某种存在的苏醒,某种不可阻挡的蜕变完成。
玄曜倾尽全力的洞天世界碾压,携带着一方宇宙雏形的全部重量与规则,此刻却凝滞在那道细微的裂痕之前,再也无法寸进。
仿佛撞上了一层无形的、定义着“不可侵犯”的绝对界限。
“咔…咔咔……”
裂痕迅速蔓延,并无丝毫杂乱无章,而是如同某种先天道纹的自然舒展,勾勒出繁复而玄奥的图案。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灵气喷薄的异象。
只有一种“存在”的悄然改变。
光茧如同完成了使命的蝉蜕,从裂痕处开始,化作点点晶莹的光粒,无声无息地消散,融入周围那片因恐惧而战栗的虚空。
光茧之内,陆凡的身影重新显现。
他依旧站在那里,残破的道胎已然复原,不,是变得…不同。
身躯上原本狰狞的裂痕消失不见,肌肤流转着一种内敛的、仿佛蕴含了星辰生灭又返璞归真的温润光泽。
就像是“存在”本身臻至完美无瑕的自然显化。
他的面容依旧俊美绝伦,但那双完美神性的眼眸,此刻却深邃得如同将整个宇宙的历史都沉淀其中,无悲无喜,无念无想,只有一种超越了情感、超越了意志的绝对“理”。
他仅仅是站在那里,周身便不再有剑域,不再有阵界。
因为,他就是“剑”的源头。
他就是“阵”的本身。
无法形容的恐怖现象,以他为中心,悄然发生。
首先显现的是剑。
陆凡没有主动施展了什么剑诀神通。
而是这片主宇宙,凡涉及“锐利”、“锋芒”、“斩断”、“穿刺”…一切与“剑”之一道相关的概念、法则、乃至冥冥中的意向,都开始自发地、狂热地朝向陆凡所在的位置“朝拜”。
玄曜骇然发现,自己那由无数规则符文构成的帝尊光影,其中代表攻伐、锐意的部分,竟开始不受控制地摇曳、剥离,化作丝丝缕缕无形的剑意流,如百川归海般投向陆凡。
更远处,辰极法殿残骸中,某些长老珍藏的、甚至已诞生微弱器灵的神剑,竟自发震鸣,剑尖低垂,朝着陆凡的方向做出臣服之姿。
一些修炼剑道的弟子,体内苦修的剑气竟有失控离体的迹象,吓得他们魂飞魄散,拼命压制。
这断然不是掠夺,而是“认祖归宗”。
陆凡的存在,本身就成了“剑”的至高源头之一。
天地万剑,见之共鸣朝拜!
此为,剑道第八境。
剑道源流!
玄曜的灵魂在战栗,他感觉到自己修炼了无数岁月、赖以成道的诸多攻伐神通,其根基正在动摇,仿佛在陆凡面前,它们的存在都变成了一种“谬误”。
紧接着,是阵的变化。
陆凡的目光平淡扫过这片因激战而规则破碎、结构濒临崩溃的虚空。
他的目光所及之处,那些破碎的空间裂痕、紊乱的法则丝线、乃至弥漫的毁灭性能量…并未被强行修复或抚平。
而是开始了“重写”。
就仿佛有一位至高无上的存在,手持无形的法则之笔,以眼前这片残破的虚空为画布,重新勾勒其底层结构。
破碎的空间碎片不再无序漂浮,而是如同拥有了生命般,自行组合、嵌套,演化出层层叠叠、蕴含无穷生克变化的天然阵势。
那些狂暴的毁灭性能量,被无形之力梳理、引导,注入这些新生的阵势之中,化为其运转的动力。
一念之间,阵衍太初!
这不是在原有废墟上重建,而是直接从“太初”层面,定义新的规则,开创全新的秩序结构。
一片原本代表终结与死亡的绝地,竟在呼吸之间,朝着一个充满未知可能与勃勃生机的、全新的“世界胚胎”开始演化!
弹指间,可开创宇宙,制定的全新的大道法则与秩序!
此为,阵道第八境。
阵衍太初!
玄曜的洞天世界,在这“阵衍太初”的伟力面前,显得如此笨拙、粗糙,就像一个孩童用泥土堆砌的城堡,面对着一座正在从法则层面自行生成的、真实不虚的钢铁雄城。
他那方引以为傲的洞天,其边缘开始被这新生的、更本质的规则结构同化、侵蚀,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不…这不是力量…这是…这是…”
玄曜的声音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那是认知被彻底颠覆的恐惧。
他无法理解眼前的现象,这已经超越了他对“修行”、“对决”的一切理解范畴。
对方似乎根本没有把他当作对手,只是在…自然而然地改变着周围的一切,而他自己,连同他的攻击,都不过是这改变过程中,即将被扫除的旧有障碍。
陆凡终于动了。
他没有看玄曜,只是抬起了右手,食指随意地,对着那凝固在空中的、玄曜倾尽全力的洞天世界,轻轻一点。
没有光华,没有声响。
但玄曜的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大小!
他感觉到,自己那方苦心经营、视为最大依仗的洞天世界,其最核心的、维系其存在的“世界法则”,正在被一股无可抗拒的意志…强行修改!
构成洞天世界的山川虚影,其“沉重”的概念被抹去,变得轻如鸿毛。
流淌的江河,其“流动”的法则被逆转,开始倒卷。
光暗交替的规则被扰乱,瞬间陷入一片无序的灰蒙。
洞天世界没有爆炸,而是从内部开始“解构”,如同沙塔般开始无声地崩塌、消散,回归为最基础的、无序的灵气粒子,然后被陆凡周身正在衍化的“太初阵势”贪婪地吸收,化为新世界成长的资粮。
“噗!”
本命洞天被从根本上瓦解,玄曜如遭重噬,帝躯剧震,猛地喷出一口璀璨的帝血,周身光芒瞬间黯淡到了极点,气息如同风中残烛。
他抬起头,看着那个依旧面无表情,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小事的陆凡,无边的恐惧终于压倒了帝尊的尊严,发出凄厉的尖叫:
“你…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陆凡的目光,第一次,真正落在了玄曜的身上。
那目光,依旧平静,却让玄曜感觉自己的帝魂都要被冻结、分解。
“旧规则的残影。”
陆凡开口,声音平直,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却如同最终的宣判。
“当湮灭于新秩序之光。”
话音落下,陆凡并指如剑,随意向前一划。
这一次,依旧没有璀璨的剑罡,没有呼啸的剑气。
但玄曜却看到,一道“无”的痕迹,沿着陆凡手指划过的轨迹,在现实中显现出来。
那不是空间的裂缝,而是“存在”本身的被抹除。
那道痕迹所过之处,色彩、声音、物质、能量、乃至…法则的概念,都彻底消失,只留下一道永恒的、无法被任何感知理解的“空白”。
这道“空白”,如同滴入水面的墨迹,无声无息,却不可阻挡地向着玄曜蔓延而去。
玄曜发出了绝望的咆哮,燃烧帝源,施展出毕生最强神通,试图阻挡。
煌煌帝术,惊天光华,足以轻易覆灭星系。
玄曜帝躯崩裂,金色的帝源如同溃堤的洪流从无数伤口中喷涌而出,将周遭破碎的虚空染上一片凄迷的辉煌。
陆凡那轻描淡写的一划,所带来的绝非毁灭的爆响,而是更为恐怖的“抹除”。
那道“无”的痕迹无声蔓延,所过之处,连“毁灭”这个概念本身都被一并擦去,只留下永恒的、无法理解的空白。
极致的死亡威胁,如同冰水浇头,瞬间压垮了玄曜残存的理智。
帝尊的威严、算计、恐惧,在这一刻统统化为最原始的求生欲,一种不惜拖拽一切陪葬的癫狂。
“想杀本帝?!”
玄曜发出一声撕裂般的尖啸,眼中尽是血红,“那就让这亿万生灵,先替本帝踏上绝路!”
他竟不再试图抵御那逼近的“无”,而是燃烧着的帝源,双手猛地探入虚空深处,仿佛抓住了什么无形的脉络,狠狠一扯!
“轰隆隆。”
绝非声音,而是一种规则层面的剧烈震颤,透过破碎的虚空屏障传递过来。
遥远处,一片原本在宇宙边缘静静旋转、散发着微弱星辉的螺旋状星云,其运转轨迹被一股蛮横至极的力量强行扭曲、拖拽!
星云之中,无数蕴含生命的界域瞬间陷入浩劫。
山河倾覆,海洋蒸腾,天空被撕开巨大的裂口,亿万生灵连哀嚎都来不及发出,便在规则层面的剧变中肉身崩坏,魂魄被强行抽离,化作最纯粹的生命本源流光,被玄曜以邪异秘法抽取,在他身前凝聚成一面巨大、扭曲、由无数痛苦哀嚎面孔构成的灵魂壁垒!
这还不够,玄曜狞笑着,将被抽干生命本源、只剩下枯寂星辰骨架的整个螺旋星云,如同掷出一面巨大的、死寂的盾牌,猛地砸向那道正在蔓延的“无”之痕迹!
他以一方星域的彻底死寂,亿万生灵的瞬间湮灭为代价,制造了一面充斥绝望与死亡的屏障,挡在自己与陆凡之间。
若陆凡那一指不停,首先被抹除的,将是这已被摧残、但物理结构尚且庞大的死寂星云,以及那面由亿万魂魄炼成的痛苦壁垒。
玄曜赌的,就是陆凡那刚刚宣示的“守护”意志,是否会容忍这等同于亲手屠戮亿万残魂、彻底粉碎一方世界的行径!
陆凡那完美神性的双眸,倒映着被拖拽而来的死寂星云,以及其上无数扭曲哀嚎的灵魂面孔。
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没有愤怒,没有怜悯,只有最纯粹的解析与判断。
那根蕴含着抹除一切意味的手指,在即将触及那灵魂壁垒与死寂星云的刹那,停了下来。
“无”之痕迹的蔓延,戛然而止。
虚空陷入一种诡异的凝滞。
一边是代表终极虚无的“空白”,一边是承载着极致痛苦的死亡屏障。
陆凡缓缓收回手指,那平直的目光落在因赌注成功而露出劫后余生般扭曲笑容的玄曜脸上。
“用尸骸垫脚,”
陆凡开口,声音依旧没有任何波澜,却像是最冰冷的天道箴言,穿透灵魂,“蝼蚁的挣扎。”
这句话,不是愤怒的斥责,而是如同陈述一个客观事实,带着一种居高临下、洞穿本质的漠然。
这漠然比任何嘲讽都更刺痛玄曜的心神,让他那刚刚升起的侥幸瞬间化为乌有,只剩下更深的屈辱和疯狂。
就在这时,陆凡体内,那刚刚完成极致交融、散发出无上威严的七种至尊本源,光芒微不可察地摇曳了一下。
一道带着难以掩饰的虚弱和急切的意念,如同风中残烛,悄然传递到陆凡完美神性的意识核心。
是墨璇玑的声音,失去了平日的冷静,只剩下透支后的急促:“小凡…法则反噬…远超预估…七位一体…难以持久…”
紧接着,风青依的意念也传来,带着强撑的凛冽,却难掩其黯淡:“速战!
此态…不可久持!”
“嘻嘻…玩脱了呀…”
白浅语的声音带着虚弱的调侃,气息明显不稳。
“陆凡…快…”
云梦璃的意念温柔却急切。
苏妖娆、石蛮蛮、月无瑕的意念也同时传来,皆是一片警示与催促。
七位至尊强行与陆凡灵魂、道胎进行终极融合,催生出凌驾于此世法则之上的“剑道源流”与“阵衍太初”之境,其所带来的负担和对此方宇宙规则体系的冲击是相互的。
她们的力量正在被急剧消耗,与陆凡的融合状态开始变得不稳定。
完美神性的陆凡,瞬间接收并处理了这一切信息。
他那深邃如宇宙本源的眼眸中,无数法则符文以超越光速的频率闪烁、计算。
他清晰地感知到,体内那七股浩瀚无边的至尊本源,正如退潮般变得虚浮,那凌驾一切的“源头”之感正在缓慢消退。
玄曜此举,虽卑劣,却实实在在地拖延了最关键的时间。
玄曜似乎也敏锐地捕捉到了陆凡身上那微妙的气息变化,以及那七道交织的至尊意念中传递出的急促。
他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更加猖狂而怨毒的笑容。
“哈哈哈!
本帝就说!
逆天而行,岂能长久!
你们这状态,维持不住了吧?!”
玄曜嘶吼着,不顾自身,再次催动残存的帝力,那面由亿万魂魄炼成的痛苦壁垒发出尖锐的哀嚎,死寂星云也被他推动,主动向着陆凡挤压而来,试图趁此机会,将陆凡连同那不稳的融合状态一同拖入深渊!
陆凡立于原地,完美神性的思维摒弃了一切杂念,只在一刹间,推演着最优解。
速度,成为了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