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时,傻柱带着秦清茹和孩子过来串门,说起贾家被拘留的事。
他忍不住骂了句:“活该!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仗着贾东旭是工人,在院里横行霸道,这下总算栽了。”
“柱子哥,你爹那边有信吗?”刘光鸿问道。
提到何大清,傻柱的兴致低落下来:“雨水说写信问了,我爹说再等等,等这边彻底安稳了就回来。我也不知道他等啥,院里现在还有啥不安稳的?”
刘光鸿没接话,只是给傻柱夹了块排骨。
他有种预感,何大清迟迟不归,恐怕不只是因为院里的事,或许还牵扯着更久远的秘密,比如傻柱母亲的死因,比如他当年跟白寡妇私奔的真相。
夜色渐深,66号院的灯次第熄灭,只有刘光鸿屋里的灯还亮着。
他趴在桌上,看着聋老太那间房子的草图——那是冯一剑给他的,说治安所检查时发现,炕洞里有个暗格,里面是空的,不知道以前藏过什么。
刘光鸿用铅笔在暗格的位置画了个圈,眼神深邃。空的不代表没藏过东西,或许只是被人提前拿走了。
会是谁呢?一大妈?还是……其他知情人?
但真相总有一天会揭晓,不过这阎家倒是很热闹!
阎家屋里,阎解放蹲在炕沿边,手里攥着张皱巴巴的工资条——那是他在废品站打零工挣的,整整十五块。
昨天刚交给三大妈,转脸就被住院的三大爷托她要走,说是“住院费不够,先挪用”。
炕桌旁,阎解成正用铅笔头在纸上画着什么,眉头拧得像个疙瘩。
他比阎解放小三岁,初中毕业,在街道工厂当废品回收站临时工,每月工资十二块,一分不少全得上交,想买本《机械原理》都得求着三大妈。
最后只换来句“读书有个鸟用?能当饭吃?”
“哥,爸又让人来要钱了。”阎解成无奈。
阎解成把铅笔往桌上一摔,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股压抑的火气,“他们自己钱不花,只会坑自己孩子!”
阎解放的指节捏得发白,指甲深深嵌进掌心。他高中毕业快半年了,街道办说有个进纺织厂的名额,可三大爷总说“再等等,找个更划算的”,一等就是俩月。
他心里清楚,爸哪是在等好工作,分明是想把名额卖给愿意出“好处费”的人家——这种事,爸干得出来。
“不能再等了。”阎解放猛地站起身,溅起的泥水弄脏了裤脚,他却浑然不觉,“解成,你想不想自己拿着工资?想不想买本你那本《机械原理》?”
阎解成愣了愣,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又很快黯淡下去:“想有啥用?钱都在爸妈手里攥着……”
“那就抢回来!”阎解放的声音像淬了冰,“爸住院,妈天天在医院守着,这院子现在咱们说了算!”
“抢?”阎解成吓了一跳,“那可是爸……”
“他把咱们当啥了?摇钱树?”阎解放冷笑一声,走到墙角的木箱前,猛地掀开盖子——里面藏着他偷偷攒的五块钱,是帮街坊扛煤球、修自行车攒下的。
“我打听好了,纺织厂那个名额还在,要八十块好处费。只要咱们把自己的工资拿回来,再凑凑,就能买下这个工作!到时候我进了厂,每月三十七块五,比啥都强!接着我在预支工资帮你找工作!”
阎解成的心跳开始加速,他看着哥哥眼里的决绝,又想起三大爷每次数钱时那副精打细算的模样,想起自己连块像样的鞋子都买不起,一股从未有过的勇气涌了上来:
“哥,我跟你干!但……就咱们俩?”
“还有二柱子。”阎解放压低声音。
“他爹跟爸借了十块钱,被爸逼着利滚利,现在要还二十块,他早就恨得牙痒痒。刚才我去医院送衣服,听见妈跟爸说,要把二柱子家那只老母鸡拿去抵债,他肯定愿意帮忙。”
雨还在下,阎解放冒雨跑到隔壁胡同找到二柱子时,那小子正蹲在鸡窝前抹眼泪——老母鸡刚被三大妈拎走,那是他家唯一能下蛋换钱的指望。
“想不想把鸡拿回来?想不想让你爹不再被催债?”阎解放开门见山。
二柱子抬起头,眼里全是红血丝:“解放哥,你有办法?”
“有。”阎解放把计划一说,二柱子咬着牙点头:“我干!阎埠贵那老东西,早就该治治了!”
三个半大孩子趁着雨势,悄悄潜回阎家。
阎解放负责撬三大妈藏钱的木箱——他早就注意到,箱子的锁是坏的,三大妈总用根铁丝缠着,一拧就开。
阎解成望风,耳朵贴在院门上听着外面的动静,手心全是汗。二柱子则守在胡同口,防止有人突然回来。
木箱里的钱比想象中多。一沓毛票,几张块票,还有用油纸包着的三十块“整钱”,是三大爷特意留着“应急”的。
阎解放数了数,加上自己藏的五块和二柱子偷偷攒的三块,刚好够1000块。
“这是我的工资。”阎解放把属于自己的600块揣进兜里,又拿出200块递给阎解成,“你的。剩下的,先给我买工作。”
阎解成捏着钱,手指都在抖。这是他第一次自己拿着工资,纸票上的油墨味闻着竟有些让人激动。
“对了,解矿,解娣呢?”阎解成突然想起妹妹。
“我给解矿5毛钱,带她去66号院找光齐哥了,说那边有小朋友玩,还有糖吃。”阎解放早就安排好了,“别让她看见这些,小孩子嘴不严。”
此刻的66号院,阎解娣正坐在小马扎上,手里捧着块水果糖,看着院子里的孩子们围着电视看《地道战》。
刘光齐的媳妇给她梳了两条小辫,辫梢系着红绳,跟刘如烟的辫子很像。
“解娣,吃块饼干。”刘如烟递过来块动物饼干,是她用自己的工资买的。
这半年来,她在百货大楼维修部进步飞快,已经能独立修收音机了,工资涨到了二十块,腰杆也挺得更直了。
阎解娣摇摇头,把糖纸叠成小方块:“留给我三哥。我三哥今天说,要给我买花头绳。”这里三哥指的是刘光鸿,毕竟她的亲三哥可是穷鬼。
她不知道,亲哥哥们正在家里进行一场“政变”,只觉得今天的雨下得真大,66号院的屋檐真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