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长,我可以这么称呼你吗?”突然间,在所有人都不知所措的时候,菲尔斯开口了。
“我叫星见雅,你可以叫我雅。”星见雅回应道。
“好的,雅课长。我想,我找到理由了。”菲尔斯将整个身体转向了星见雅。
“嗯。”星见雅点了点头,示意她说下去。
“我想……作为独立的个体,存活下去。”菲尔斯的发声单元传出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仿佛程序模拟出的憧憬与坚定。
“我想要找到……【心】的存在意义。不是指令,不是协议,而是……他们曾告诉我的,那种名为‘心’的东西。”
伴随着这句话,她胸前传来一阵细微的机械运转声。
一块保护装甲板缓缓滑开,露出了内部精密的构造。然而,那里本应装载自警系统的位置,此时却是空空如也。
“曾经的我……和所有军用智能构造体一样,以绝对的服从为最高准则。”菲尔斯的红色光学传感器光芒微微黯淡,似乎陷入了遥远的数据回溯。
“但……我被分配到了一支很特殊的小队。他们……从未将我视为冰冷的兵器或单纯的工具。”她的声音里注入了一丝温度,仿佛在调用某种被封存已久的、温暖的数据缓存。
“他们教我如何用废弃的弹药壳编织装饰品,挂在冰冷的装甲上;在营地休整时,拉着我研究如何用野战口粮做出‘更像人吃的东西’;他们会和我分享各种各样的东西,甚至在一次庆功宴上,偷偷用防护涂料给我的肩甲画上笨拙的星星……”
菲尔斯的右手不自觉地搭在了左臂的肩甲上,那里,尽管经历了战火和时间的磨损,依然能依稀辨认出几个褪色、破损却未曾完全消失的星星图案。
“他们是我的战友。是真正把我当作了……可以完全信任、可以托付后背的‘人’。”她说出这个字时,带着一种郑重的、仿佛终于理解了其全部重量的分量。
星见雅没有说话,血红色的眼眸微微转动,视线投向了月城柳和崔姬,似乎在无声地征询她们的专业判断。
月城柳推了推眼镜,眉头紧锁。
“旧都陷落前夕……确实有一个时期,军方曾大规模配发过‘塔尔塔洛斯’到各个一线侦查与突击小队,作为战力补充和实战测试。“
“那是智能构造体首次如此密集地配属到基层作战单位。但具体到个体编号和小队归属……需要返回总部调取加密档案才能完全确认。”她的语气谨慎,并未完全否定,但也指出了信息的模糊性。
“嗯……”崔姬的手指在自己手臂的光屏上快速滑动,眉头越皱越紧。
“菲尔斯的核心日志里确实有大量关于小队协同作战、日常互动的加密数据包,但是……访问权限极高,而且很多关键条目都存在逻辑冲突和报错,就跟……青春期少女的内心差不多,混乱、矛盾。”她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一丝困惑和发现。
“更奇怪的是……她胸口那个自警系统的物理接口。根据扫描,那套系统不是因战斗损毁或自然失效的,而是被人用非常高明的技术手段,从外部精准破解了安全锁后,主动拆除的。”
“柳姐,军方内部……有技术军士能做到这种事吗?”崔姬看向了月城柳。
“……你要是这么说的话,我倒是想起了一支……特殊的斥候小队。”经过崔姬这么一提醒,月城柳才想起来有一支传奇小队。
但因为过于久远和没有多少的联系,月城柳也只是依稀的记得几个代号。
“技术军士:【赛弗伦斯】,队长兼火炮手:【普里菲卡】,斥候:【奥斯赛尔】,狙击手:【希尔拉克】。”
月城柳一口气说出了四个代号。
“如果要说防卫军内部,有谁有能力且被允许,去拆除一台‘塔尔塔洛斯’的自警系统而不引发报废……技术军士【赛弗伦斯】,是极少数理论上可能做到的人之一。”月城柳说道。
听到这四个代号,菲尔斯猛地低下了头,机身发出一阵极其轻微的嗡鸣,仿佛内部系统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她用一种几乎微不可闻、带着明显颤抖的电子音,小声地补充道:
“……还有。重火力支援,代号……【菲尔斯托姆】。我们是……【欧米伽哨兵】。”
“所以你真的是这个小队的成员?”月城柳的声音带上了一丝难以置信的震撼。
“是。”菲尔斯的声音低沉下去,充满了沉重的落寞与悲伤。
“当年……空洞爆发,我们【欧米伽哨兵】,被派遣进入空洞内部,执行一次……监测任务,并且要为后续的部署争取大量时间。”菲尔斯落寞的说着。
“这是……先遣敢死队!?你们……”月城柳似乎是知道菲尔斯所说的空洞是哪个空洞了。
旧都陷落时期,正在爆发的零号空洞!
“当时有可能完成这个任务的,只有我们小队。”
“但是我们在侦察和布设空洞监测信标的时候……遭遇了一只体型巨大,通体为粉色和白色的巨型以骸。”菲尔斯投影出了这只以骸的样子。
“这个是……尼尼薇!?”在场的所有人都见过这只高危以骸。
“原来它已经被赋予代号了吗……”菲尔斯的光学传感器剧烈地闪烁了一下,红光变得不稳定。
“所以……你能蠢存活下来……都是因为你的队友吧。”月城柳看着菲尔斯说道。
“嗯,当时的撤退命令已经下达。但我们被锁定了。按照战术逻辑和生存概率计算,最优解是立刻分散撤离,牺牲部分单位以换取最高价值目标的存活机会。”她停顿了很久,机体甚至微微颤抖起来。
“但……【赛弗伦斯】锁死了我的牺牲协议……篡改了我的指令优先级。他们说……身为智能构造体的我,能够存活下来的概率是最大的。”
她的声音开始颤抖,那是大量冲突数据和无法理解、无法处理的悲伤情绪流共同作用的结果。
“最后……是队长,【普里菲卡】,将我推入了一处空间裂缝……他跟我说,要我活下去,去找寻【心】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