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开始的哨声吹响,底特律奥本山宫殿的喧嚣如同实质的浪潮,试图将印第安纳人最后的意志拍碎在岸边。里克·卡莱尔做出了一个看似保守却至关重要的决定:让拼杀了大半场的李特再休息两分钟。
这两分钟,如同在刀尖上跳舞。活塞显然抓住了这个机会,他们的防守压迫得更凶,进攻端则坚决地冲击步行者没有李特梳理而略显混乱的防线。比卢普斯像一个冷静的刽子手,用一次次沉稳的控场和关键时刻的得分,慢慢地将分差蚕食。当李特重新站到技术台前时,比分牌上显示着 58:58。平局。步行者正常比赛建立起来的微弱优势,荡然无存。
死球。李特替换上场,再次对上了昌西·比卢普斯。比卢普斯的呼吸也有些沉重,但眼神依旧沉稳如磐石。
李特缓缓运球过半场,奥本山宫殿的嘘声如同背景噪音。他没有急于进攻,而是在弧顶控制着节奏,目光扫过活塞严阵以待的防守阵型。比卢普斯保持着一步的距离,防他突破,也随时准备干扰他的投篮。
就在这短暂的僵持中,李特突然开口了,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现场的嘈杂,传入比卢普斯耳中:
“昌西,知道我参加选秀时,球探报告怎么说我吗?”李特一边做着胯下运球,一边说道,语气平静得像在聊天,“他们说,我是斯科蒂·皮蓬和克莱德·德雷克斯勒的结合体。”
比卢普斯眉头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没有接话,只是防守姿态更加专注。
“这两个赛季,”李特继续说着,一个背后运球换到左手,节奏开始加快,“我好像一直在干别的。防守,组织,让队友变得更好……人们都快忘了,得分,本来也是我的工作。”
话音未落,李特动了!没有呼叫挡拆,面对比卢普斯,他连续两次极快的体前变向,肩膀伴随着逼真的晃动,就在比卢普斯重心微微偏移的瞬间,他猛地蹬地,第一步快如闪电,直接从比卢普斯的右侧强突了过去!拉希德·华莱士迅速补防,李特却没有丝毫减速,迎着拉希德起跳,在空中利用强大的腰腹力量做了一个小幅度的停顿,对抗着拉希德的下压,单手将球高高抛起!
球打板后乖乖地落入网窝!裁判的哨声同时响起,加罚!
“看明白了吗?”李特站上罚球线前,对着脸色难看的拉希德,又像是说给所有活塞队员听,“这才叫结合体,知道什么叫天赋吗。”
加罚命中。61:58。
活塞进攻,比卢普斯试图还以颜色,但他的中距离在李特长臂干扰下偏出。李特抓下篮板,自己推进。这一次,他在三分线外一步,面对比卢普斯稍退半步的防守,毫无征兆地拔起就射!篮球如同装了导航,空心入网!
“这个呢?”李特回防时,对比卢普斯摊了摊手,“像不像‘滑翔机’的远程巡航?”
64:58。分差瞬间来到6分。拉里·布朗被迫叫了暂停。
暂停回来,活塞的防守开始疯狂地向李特倾斜。但李特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他不再执着于个人攻击,而是利用自己吸引的防守注意力,开始用传球肢解活塞的防线。
一次突破分球给底角完全空位的米勒,老米勒手起刀落,命中三分。
下一次,他吸引包夹后,一个击地妙传,给到空切篮下的阿泰斯特,后者轻松得分。
他甚至在高位送出一记不看人传球,助攻顺下的布拉德·米勒上篮得手。
每一次成功的进攻后,李特都会用他那平淡却刺人的语调,给活塞的伤口上撒点盐。
“你们的轮转,慢了。”
“猜猜我下次传还是投?”
“天赋平平,就只能靠努力弥补,可惜,努力好像也不太够?”
他的垃圾话并不肮脏,却像冰冷的针,精准地刺在活塞这支依靠整体、被认为“天赋平庸”的球队最敏感神经上。比卢普斯还能保持冷静,但拉希德·华莱士的怒火已经快要压制不住,连本·华莱士的表情都更加狰狞。
李特完全掌控了比赛。他不仅在得分,更在指挥,在用头脑和语言瓦解对手。步行者队的进攻因为他而彻底盘活,每个人都找到了自己的节奏。分差逐渐拉开,从6分到8分,再到10分……
奥本山宫殿的声浪从狂暴到焦躁,再到最后的绝望与沉寂。
当比赛时间所剩无几,胜负已定,活塞队员放弃防守时,李特缓缓运球走过半场,不再进攻。终场哨声响起!79:68!印第安纳步行者,在失去内线核心、客场作战的极端不利情况下,赢下了这场史诗般的防守大战,以4比2的总比分,淘汰底特律活塞,挺进NbA总决赛!
球馆瞬间被步行者替补席的狂喜淹没。队员们疯狂地冲进场内,拥抱,呐喊。
在人群中央,雷吉·米勒,这位为步行者征战了整整17个赛季,经历过无数次失败与挫折的老兵,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疯狂庆祝。他找到了被阿泰斯特用力搂着的李特。
米勒的嘴唇颤抖着,眼眶瞬间通红,积蓄了17年的渴望、坚持、以及一次次折戟沉沙的痛苦,在这一刻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他一把将李特紧紧地、紧紧地抱在怀里,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滴落在李特的球衣上。他哽咽着,泣不成声,反复说着只有李特能听清的话:
“做到了……我们做到了……李……谢谢你……谢谢你……”
李特能清晰地感受到这位老将身体的颤抖和那滚烫的泪水。他安静地站在那里,任由米勒抱着,抬手轻轻拍了拍这位传奇前辈的后背。
他没有说话。此刻,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
他看着头顶奥本山宫殿那略显刺眼的灯光,听着耳边队友们疯狂的欢呼和米勒压抑了太久的哭泣声。
总决赛,我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