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用拇指和食指缓缓将根部周围的泥土拨松,一点一点地把整株草完整拔出。
抖掉根上沾着的浮土,又用衣角轻轻擦了擦。
确认干净后,才塞进自己的布兜里。
等太阳西斜,晚霞染红半边天时,她的小布包已经鼓鼓囊囊地贴在腰间。
龙崽心里美滋滋的。
今晚可以偷偷熬一碗药汤了。
喝了会长力气,说不定还能梦见祖奶奶。
回到胖婶家时,夕阳正洒在篱笆院墙上,院子里飘着煮地瓜的甜香。
胖婶正在门口喂鸡,一抬头看见杉杉浑身是泥,小手上还有几道红红的擦伤,吓得扔下簸箕,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把她拉进屋里。
“哎哟!怎么搞成这样?摔了多少跤?”
杉杉缩着脑袋,肩膀微微耸起,头顶扎的两个小揪揪也蔫蔫地垂着。
“嗯……走路太快,不小心摔了一跤。”
她不能把被小坏蛋欺负的事说出来。
说了,胖婶会难过的。
胖婶一听这话,心疼得不得了,眼圈都红了。
“咋就摔了呢?路又不陡,草也不滑,我家小乖乖平时灵巧得很,怎么会平白无故摔成这样?”
她说着,赶紧凑过去,蹲下身,对着杉杉磕到手肘和膝盖的地方,轻轻地吹着气。
又仔仔细细用温水打湿毛巾,把那张沾满泥灰的小花脸一点点擦洗干净。
胖婶看着看着,忍不住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
“我的命根子哟,可不能再摔了。”
胖婶越看越喜欢,眼神里满是慈爱。
她忍不住伸出手,在杉杉白嫩的小脸上轻轻掐了一下。
杉杉心里也暖暖的,脸颊微红,眼眶有些湿润。
那种被疼爱的感觉,像极了妈妈还在身边的那些日子。
那时候,每当下雨天,妈妈总会把伞往她这边偏。
冬天冷了,总会把她的小手塞进自己的棉衣口袋里取暖。
为了报答胖婶的好,她下定决心要做点什么。
她连续三天都跑去采草药,只为能让杨大鹏早日好起来。
杨大鹏也连着喝了三天煮好的草汤。
起初他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喝下。
可没想到,从第二天开始,身体就悄悄发生了变化。
效果出奇地好。
不仅精神比以前足了,连咳嗽的次数都少了大半。
原本总是昏沉的脑袋如今清明了许多。
夜里也能安稳入睡,不再被疼痛折磨得辗转反侧。
才几天工夫,杨大鹏的脸色一天比一天红润起来。
他站在镜子前照了照,差点没认出自己来。
原来没劲儿的手臂现在能提桶水走上好几趟,腿也不像从前那样发软打颤。
某天清晨,他正靠在床上发呆。
忽然感觉小腿肚处一阵酥麻!
他瞪大了眼睛,心头猛地一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感觉。
夜里,杨大鹏握着老婆的手,掌心全是汗,激动得声音都在抖。
“云花……我、我觉得……我真的一天天在变好!”
胖婶感受到丈夫的变化,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老天开眼啊!真是老天保佑!”
她哽咽着,双手合十,对着窗外漆黑的夜空不停磕头。
“杉杉就是咱们家的小福星!是她带来了这奇迹!”
他们彼此依偎着,望着窗外渐暗的天光,心中满是久违的希望。
过了一会儿,胖婶稳了稳情绪,深吸一口气,擦干眼泪,认真地说:“你变化实在是太大了,前两天还走不动路,现在竟能扶墙站起来了。要不咱还是去医院好好查一遍?听听医生怎么说?万一是错觉呢?咱们不能光凭着感觉做决定。”
杨大鹏想了想,眉头微皱,又缓缓舒展开来。
“行!正好我明天轮休,咱这就走一趟!该拍片子拍片子,该验血验血,一定要弄个明白!”
想到一切都是杉杉带来的,胖婶心里软成一片。
“这孩子,命这么苦,心却这么善……”
“再去供销社转转吧,给杉杉买点糖啊零食的,哄孩子开心,再扯块布,做套新衣裳,总不能让她一直穿那件破旧的。”
杨大鹏一听这话,心里酸楚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他红着眼眶,重重地点了点头。
“买!必须买!咱说什么也不能亏待了她!”
“家里再紧巴,再省吃俭用,也不能委屈了这孩子!她可是咱们的福星!”
为了能顺利搭上每天早晨往返市区的便车。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一家三口就起床了。
天色灰蓝,冷风在屋外呼呼地吹。
杉杉还困得很,小小的身体靠在胖婶怀里,眼皮沉重得几乎睁不开。
车子终于来了。
老旧的军绿色吉普发出“轰隆轰隆”的声响。
胖婶小心翼翼地把杉杉抱上车后座,给她系好安全带。
车子一发动,就在坑洼不平的土路上颠簸前行。
可神奇的是,这一路的颠簸非但没让杉杉继续昏睡,反而把她晃得清醒了过来。
这是她来到凡间之后,头一回坐这种“轰隆轰隆”响的铁壳子。
她小脑袋里琢磨着,这应该就是他们说的“汽车”吧。
这凡间的“坐骑”,吵是吵了点,震得耳朵嗡嗡响。
可跑得还真是快!
比仙界的灵鹤也差不了多少呢!
车子驶进城,七拐八绕,最终停在了医院门口。
胖婶抱着杉杉下了车,蹲下身,一手轻轻按住她的肩膀,神情认真地叮嘱。
“乖乖就在这椅子上坐着等我们,别乱跑,听见了吗?叔叔生病了,婶婶带他去看看医生,很快就会回来找你。”
杉杉眨了眨大眼睛,懂事地点点头,从胖婶怀里滑下来,坐在走廊那排长长的木椅上。
她的两条小短腿还够不着地,只能悬在半空,晃来晃去。
阳光透过走廊尽头的窗户洒进来。
确认杉杉坐好了,胖婶这才扶着杨大鹏,缓缓朝诊室走去。
杉杉一个人坐着,一开始还挺安静。
可时间一长,便觉得有些无聊了。
她左看看,右瞧瞧,走廊空荡荡的。
只有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匆匆走过。
忽然,她注意到不远处的拐角处,有个男人坐在轮椅上,正低头翻着手里的报纸。
那个男人……身上金光闪闪的特别多!
她天生灵目,能看见常人看不见的东西。
此刻,那人身上的气运金光浓烈得惊人。
可奇怪的是……这些金光,却像是被一层灰雾死死裹住,纹丝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