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若菱脸色一变,立刻冲上前去,一把将杉杉搂进怀里。
“大家不要误会,这孩子心眼实。”
“她爸爸是从因为执行任务时受了重伤,双腿再也无法行走了。他不能再走路了,可他是英雄,是我们所有人的英雄。”
她说着说着,眼眶开始泛红。
原本就有不少人注意到那对父子阴阳怪气的态度。
如今一听真相,心头的火“腾”地就蹿了起来。
“这么说话,还有没有良心?”
“人家流血流汗保家卫国,你在背后说风凉话?你配吗?真不要脸!”
“残不残的不重要,关键是人品!你看不起别人,你儿子要是学你这德行,以后也成渣滓?”
那男人的脸顿时涨得通红。
旁边的男孩更是吓得低头缩肩,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两人不敢再多待一秒,低着头就想赶紧溜走。
杉杉看见他们连句道歉都没有就想逃跑,心里既委屈又愤怒。
她撒开腿,一头扎进凌安勋怀里,假装生气。
然后悄悄动了动右手的指尖。
就在那对父子狼狈逃窜之际,突然脚下不知绊到了什么。
只听“啪叽”一声,两人齐齐摔了个狗啃泥。
这一幕发生得太突然,围观的人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阵阵笑声。
“活该!”
“就是!坏事做多了,迟早得还!这不,现世报来了?”
杉杉偷偷探出脑袋,瞥了眼瘫在地上挣扎的父子俩,嘴角翘了翘。
然后她踮起脚尖,凑到凌安勋耳边,声音软软的。
“爸爸,你身上亮晶晶的,那是做好事攒下的福气。以后肯定什么都顺。别难过哈,有我在呢,我罩着你。”
凌安勋听了,低下头,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
他摸了摸杉杉的头,眼神温柔。
可心底深处,那一片冰凉早已蔓延开来。
他知道,这个世界不会因为他曾经流过的血,而对他温柔以待。
他也知道,有些伤,不是孩子几句暖心的话就能捂热的。
这天虽然出了点小插曲,但一家子还是玩得很开心。
凌安勋和叶若菱给杉杉买了五套新衣服、三双小鞋子。
还顺手捎回一堆玩具、发卡、零食。
叶若菱挑发卡时格外认真,每一只都比划着往杉杉头上试。
粉色蝴蝶结、蓝色小星星、带亮片的草莓夹子……
凌安勋虽不懂这些花样,却也认真点头。
“这个好看。”
“这个也行。”
“都买吧。”
小周提着大包小包跟在后面,笑得合不拢嘴。
一回家,杉杉立马冲进房间,一件一件往身上套。
她先穿上粉裙子,转个圈。
又套上蓝t恤,蹦一下。
再戴上蝴蝶结发卡,踮起脚尖,张开手臂嚷嚷。
“看我!我是小公主!”
然后扑进凌安勋怀里,咯咯笑着蹭他的脸。
他又痒又软了心,忍不住把她举高高,引得她尖叫连连。
晚饭吃完,她眼皮一耷拉,困得直接栽在饭桌上。
叶若菱想抱她去睡。
可她嘟囔着不肯走,非说要看动画片里的小熊跳舞。
最后还是凌安勋抱起她,哼了两句儿歌,她才迷迷糊糊闭上眼。
这一天下来,走了将近两万步,几个人早就累坏了。
叶若菱揉着太阳穴坐在沙发上发愣。
小周在厨房收拾残局。
凌安勋也觉得浑身像被抽了筋,早早就上床躺下。
窗外月光洒进来,照在床头那本童话书上。
他闭上眼,思绪还在回放白天杉杉笑的样子。
嘴角微微扬起,慢慢沉入梦乡。
可杉杉一觉睡到天亮,他却半夜猛地惊醒。
梦里,他本能地翻身躲闪,狠狠一滚。
那一幕反复出现在梦里,每次都是同样的结局。
可这一次,不同。
他在梦中翻滚时,竟感觉到右腿有了动作。
右腿突然一麻。
他整个人僵住,心跳骤然加快。
不是做梦。
是真的……
有感觉了。
他死死盯着自己的右腿。
黑暗中看不清轮廓,但他能“感知”到它在那里。
他尝试着动一动脚趾,不行,还做不到。
可那股麻意还在。
持续了几秒钟,然后缓缓退去。
他僵在床上,一动不敢动。
生怕一闭眼,这感觉就消失了。
第二天清晨,小周推门进来,差点被他吓懵。
“领导?您这脸色……跟鬼一样!一晚没睡?”
凌安勋双眼布满血丝,眼窝深陷,脸色苍白如纸。
小周以为他是为昨天那事儿闹心。
正要劝几句,凌安勋突然攥住他手腕,声音颤抖。
“我……我的腿,昨晚……有知觉了。你马上开车,去医院!”
“真……真的?”
小周小心翼翼掀开被子,盯着那条腿。
那条腿上纵横交错着七八道疤痕。
最深的一道从大腿根部一直延伸到膝盖外侧。
过去每次按摩,皮肤都是僵硬的。
可今天……
指尖下的皮肤,轻轻一碰,竟微微颤了一下。
小周的手猛地缩回,又壮着胆子再碰一次。
这次,他清楚地感觉到,腿上的肌肉在抖。
他转身就冲出去叫车,直接拉上凌安勋往医院赶。
等杉杉从床上爬起来时,凌安勋早已经在医院了。
“唔……爸爸,早呀。”
她揉了揉眼睛,小脸红扑扑的,头发乱糟糟地翘着几缕。
随后一溜小跑,脚步轻快地奔去隔壁房间。
床上乱糟糟的,被子卷成一团堆在床角。
轮椅也不见了。
她站在门口愣了几秒,小脑袋飞快地转着。
“爷爷奶奶!不见了!大哥哥、二哥哥!”
半晌,她猛地转身,声音陡然拔高。
一边喊,一边赤着脚在地板上奔跑。
丁琴正坐在沙发上看早报,听见喊声“哗啦”一声站起。
翻遍每个角落,就是不见凌安勋的人影。
“小周也不见了,车也不在……小叔出事了是不是?”
凌知禹从后院跑进来,满头是汗。
丁琴二话不说,抄起客厅电话,拨了小周的号码。
电话一接通,熟悉声音就传了过来。
“夫人,领导的腿突然不对劲,我怕耽误,就赶紧送过来了。没来得及通知,真对不住。”
丁琴还没听完,心就揪紧了。
“腿?他腿怎么了?你别动!我们马上就到!医生一定得保住那条腿!听清楚了吗?绝对不能截!绝对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