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边说一边指着那边。
“那你打算回去打小报告？”
凌安勋斜眼看看那傻乎乎的大侄子。
再瞧瞧自家软糯可爱的小棉袄。
他双臂环胸靠在旁边的树干上。
“不告状啦，”杉杉摇摇头，“四哥都这么惨了，再告一下午饭都得被没收，我才不忍心呢。”
她说完还叹了口气，装出一副大人模样。
话音刚落，她就蹬蹬蹬跑到了凌知玮面前。
“干嘛？死丫头，专程过来看我笑话的吧？”
凌知玮嘴里嚼着薯片，声音嘎嘣响。
他没好气地瞪了杉杉一眼。
但手中的薯片却下意识放慢了动作，似乎在等着她开口。
“哪能呢！我那边人太多忙不过来，四哥救救场呗，帮我收个钱？”
杉杉仰起脸，眼睛亮晶晶的，语气带着恳求。
“哼，这可是你求我的啊。”
凌知玮故意拖长语调。
把最后一片薯片慢慢塞进嘴里，咽下去之后才慢悠悠地站起身。
明明被需要了还端着架子。
要不是杉杉拦着，凌安勋真想冲过来一人敲两下。
可杉杉压根不在意这些小别扭。
她本来就喜欢四哥，低头示弱算什么。
只要稍微示弱，他准会偷偷帮忙。
凌知玮一听自己有用武之地了，顿时腰杆一挺。
他从自己摊位上抓起零钱盒，随手塞进裤兜，另一只手拎起折叠凳。
“唉，谁让我是你哥呢，走吧走吧。”
他边走边嘀咕，脚步却一点没慢，三步并作两步就跨到了妹妹摊位旁边。
三下五除二收拾摊子，动作麻利地搬到了妹妹旁边。
他先把香包归类摆好，又重新铺平白布角，把零钱盒放在最顺手的位置，还特意把自己的招牌挂上去，虽然那只是张手写纸条。
终于，他也算是脱离了无人问津的地狱模式。
刚才那种被人忽视的感觉彻底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顾客接连不断的询问和笑声。
他站在杉杉身边，开始大声吆喝起来，嗓门比谁都响。
现在好了，人潮涌了过来。
这边人真多，凌知玮一下子就把小叔那吓人的表情抛在脑后，乐呵呵地帮杉杉一边收钱一边卖香包。
杉杉偶尔瞄一眼凌知玮那边摊子，白布铺着，东西摆得有点乱。
“姐姐，要不买点零嘴儿？两块的零食，再送一个小香包哦。”
杉杉的声音清脆响亮，站在摊前微微歪头，露出甜美的笑容。
她看见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正盯着凌知玮摊上的糖果看。
杉杉立刻凑过去招呼，顺手拿起那包对方看得最久的大白兔。
“这一小包十几颗，刚好两块，姐姐你来一包？”
她把糖果往小姑娘面前递了递。
小姑娘眨了眨眼，似乎还在犹豫。
“那……香包能自己挑颜色吗？”
她回头瞅了眼同伴，声音压低了些。
杉杉立刻笑着点头，从旁边布袋里抓出一把小香包。
“当然行啦！随便挑！”
她把手往前一送，香包上的流苏跟着晃动。
小姑娘眼睛一亮，伸手选了个淡粉色的。
同伴也忍不住凑近看了起来。
就这样，第一笔生意被杉杉稳稳拿下。
连带着也把凌知玮的零食推了出去。
小姑娘欢欢喜喜走了，嘴里嚼着奶糖，手里攥着香包。
凌知玮站在原地，看着她们的背影，鼻尖突然一酸，眼圈都红了。
他低头搓了搓手，喉咙动了动，没说话，但嘴角一直往上扬。
开了张就好办，后面声音也放开，吆喝得越来越起劲。
凌知玮学着杉杉的样子开始介绍商品，语速从慢到快，声音也从生涩变得流畅。
他一边说一边把剩下的零食重新摆整齐。
他俩的摊前很快就围了一圈人，热闹得不行。
摊位前的地面踩得有些松动。
尘土微微扬起，人群挤挤挨挨，谁也没在意脚下的杂乱。
刘英子牵着女儿慢悠悠走过来。
曹佳佳摇着妈妈的手撒娇，声音又软又糯，说想吃东西。
刘英子本来不想答应，裤兜里的钱不算宽裕。
可想到最近孩子也挺不容易，就点了头。
“行吧，但只能挑一样啊，多了伤牙。”
她说完还特意加重语气，怕女儿不懂节制。
曹佳佳立马拍手跳起来，眼睛弯成了月牙。
“知道啦知道啦！那边就有卖的，我们快过去！”
她拉着妈妈挤进人群，两人左挪右蹭才钻进去，肩膀撞了旁边人一下也没察觉。
眼瞅着摊上剩的零食不多了。
曹佳佳眼快手快，一把抓起她最想吃的那一包。
那是最后一包果味夹心糖。
“妈，我要这个！”
她举起手，把糖举到妈妈眼前晃了晃。
刘英子点点头，掏出几张毛票，数出两块钱，抬眼看向凌知玮。
“好，这包多少钱？”
凌知玮刚咧嘴笑出来，脸上的笑意还没展开。
下一秒却猛地伸手把零食夺了回去。
“不卖你们！”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手臂收回时带起一阵风。
“哎哟，你搞什么！”
曹佳佳手还举在半空，糖还没拆，就被抢走了，吓得一哆嗦，眼眶瞬间红了。
刘英子马上把女儿往身后一拉，一只手护住孩子的肩，眼睛直瞪凌知玮。
“为什么不卖？我们有钱！”
旁边有人开始交头接耳，议论声渐渐响起。
“对啊，哪有这样的？做生意还挑三拣四？”
两人说话不小声，周围的人都转过头来看。
凌知玮站直身子，慢条斯理地撕开包装。
自己嗑了一颗糖，嚼得嘎嘣响。
“我不想卖给谁就不卖，怎么，还能逼我卖？我家的东西不伺候坏人！”
他说得清楚，也不绕弯。
毕竟边上都是家属区的学生娃，一听就明白。
周围的孩子们纷纷停下脚步。
曹佳佳之前欺负杨常乐的事早就在小孩堆里传开了。
杉杉身边那个常跑腿的小胖墩不知啥时候挤到前头。
站到凌知玮旁边，冲着曹佳佳就嚷。
“就是她！她骂我，还说我爸妈坏话，害得没人跟我玩！”
有个女生小声补了一句。
“她还在黑板上画过小胖墩的丑像，写了难听的外号。”
小小的杨常乐眼眶一红，瘪着嘴眼看就要哭出声来。
凌知玮一下子慌了神，连忙把手里那包零食塞过去。
“哎哟别哭啊，乖，哥哥全给你，不卖给那些讨厌的人行了吧？”
他一边哄着，一边轻轻拍了拍杨常乐的背。
周围的空气一时安静下来。
几个年纪稍大的孩子交换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