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夭夭指了指他抱来的布料，“如果方便，这两匹布料暂时先放我们这里，我们几人商量后再给你答复。
要是不方便的话，陈副厂长等下离开可以直接拿走。”
“可以可以，”陈副厂长点头如捣蒜，“就是希望几位能尽快给我一个答复，我好方便准备准备。”
若不是因为这两年的改革，各种小作坊、小工厂如雨后春笋般出现，这对以前吃着各种红利的国营大厂来说，这打击不谓不大。
尤其是今年开始，以前合作的成衣厂为了降低成本，纷纷尝试与小作坊签订供货合同，以至于他们厂里不少生意就被小作坊给“抢”走。
价格比不过小作坊，之前仗着自己的国营工厂，那些挂名的小厂必须在他们厂里排队拿货，从来不曾用好态度对待他们。
打从变革开始，小厂纷纷脱离挂靠，拥有了自主选择权，转身就去找小作坊合作。
不单单是他们工厂，不少国营厂也遇到相同的情况。
若不是厂里已经两个月没开工资，他又何必自降身份来找他们谈合作。
不但遭受他们敷衍了事的接待，想要给的下马威都被他们看成笑话。
苏夭夭点头，“行，等老师傅上班研究后，我们会第一时间回复你的。
周厂长，麻烦你送一下陈副厂长。”
“不用不用，”陈副厂长连连摆手拒绝，“我认得路，我自己走就行了，你们忙，你们忙。”
开什么玩笑？
让老周送他？
是觉得自己被他荼毒的不够深吗？
周厂长表现得十分无辜，“果然国营厂的领导就是不一样。
看不起我们这种小工厂看车间的，连送一送都没有资格。”
陈副厂长为了避免与他有口舌之争，拖延离开的时间。
一改之前不服输的态度，拿起自己的公文包，恨不得脚踩风火轮立即消失在周厂长眼前。
看着身后像有鬼追似的落荒而逃的陈副厂长的背影，苏夭夭无了个大语。
“周厂长，你今天自杀伤力够强大的。”
苏夭夭忍不住调侃了一句。
瞧周厂长那得意洋洋的模样，苏夭夭不知道是该笑呢，还是该提醒他下次注意点？
陈晓莹更是一脸佩服赞叹他道：“周厂长啊，以前真是我小看你了。”
就这茶香四溢的“表演”，简直是无师自通！
卫青岚赞同的点点头，“嗯嗯，比秦若还能厉害。”
苏夭夭：……
陈晓莹的表情高深莫测，“卫青岚同志，这种时候，我们能不能不提这些扫兴的话题。”
卫青岚无辜的表情与周厂长如出一辙，“不能怪我会这么想，主要还是因为印象太过于深刻。”
这个还真的不能怪她。
“算了算了，我们来说说这个布料。”
“找到布料了？”
听到人走了，杨源昌从大办公室过来。
他早就看到陈副厂长在门卫室里，后来周厂长过来，原本他还想等周厂长把人领过来，他先接待。
没想到周厂长把人“扣”门卫室。
周厂长不想把人带来，他也懒得应付，两个没有沟通过的人，就这么一拍即合。
“听陈副厂长说得头头是道，但是能不能用，还得我们自己研究研究。”
苏夭夭从两匹布料上各剪了一小块布料反复研究，甚至还跟周厂长要了一盒火柴，烧了下布料。
“一批是仿毛面料、一块涤棉卡其布。
这种涤棉复合布料比之前的的确良更具有保暖、防风跟抗皱性，也更具备耐磨等特性。
这种面料做成衣服更适合野外穿着。”
杨源昌摸了摸那两匹料子，“稿图我已经弄好，这两天我争取把成品做出来。
到时候给陆首长过目，听听他的意见。”
“我就怕到时候陆首长那边通过了，陈副厂长那边又要给我们出幺蛾子。”
之前被他们刁难的记忆深深印刻在卫青岚脑海里。
不怕陆首长那边没通过，就怕陆首长那边通过了陈副厂长那边供应不了。
陈晓莹也有同样的担忧，“是啊，夭夭。陈副厂长他们那边的信誉，我表示很怀疑。”
这个……
她们这一说，苏夭夭纠结了。
周厂长却突然笑道：“不用担心，这里有现成的布料吗？现在外头有那么小型纺织作坊，我就不信只有他们大厂能制作出这种布料。”
“周厂长这是有门路？”
周厂长嘿嘿笑，“不要小看了人民群众的智慧。只要有成品布料，就算是绫罗绸缎我师父也能整出来。”
说得正上头的周厂长没有留到他们四人怪异的神情。
不得不说别人坑爹，周厂长他是擅长坑他师父。
闲置车间里多出来的那些不知道能做什么的机器，全都是周厂长休假，或是从之前同志、朋友那边打听到哪有闲置机器要出售，就立马第一时间冲出去。
只要是还能用的，周厂长就全都给拖回来，缠着他那位早就该退休，白发苍苍的师父帮忙把机器给修一修。
主打一个该省省，该花花。
于是就这么给厂里省下好几台锁边机，还有其他七七八八的小机器。
这会又想让他师父来研究布料？
有他这个徒弟，真是老师傅的福气！
卫青岚于心不忍，“周厂长，你就不能为老师傅考虑考虑吗？
好不容易没事干能休息一段时间，你又想给他老人家揽活？”
周厂长一副“你不懂”，“就得给我师父找事情做，让他各种忙活，忙到没有时间胡思乱想，才能健健康康。
你让他一闲下来，他就会觉得身上哪哪都不舒服，非得找点事情才行。”
就拿这几天放假来说，他老人家闲着没事，都跑到废品回收站去当义工，帮忙打下手。
他跟他对象两人去把老人喊回家歇着，还被他说一顿。
为了阻止师父去回收站搬卸重物，还不如让他在厂里研究布料，修理修理机器。
他们照顾得到，又能为厂里省下添置机器、找维修师傅上门维修机器的钱，何乐不为。
毕竟，师父他真的全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