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试的成绩在紧张与期待中揭晓。高二年级的红榜贴在教学楼最显眼的公告栏上，黑压压地围了一圈学生，踮着脚，伸长脖子，寻找自己的名字。
林小满被张晓晓和沈月一左一右“架”着，也挤到了人群外围。她其实心里有点打鼓，毕竟休学了那么久。王斌安静地站在她们身后，目光也落在红榜上。
视线从榜首往下扫。第一名：高凌姿。总分一骑绝尘，尤其是数学和理综，几乎接近满分，一如既往地展现着学霸的统治力。
第二名：王斌。总分紧随其后，各科成绩极其均衡，没有短板，显示出扎实稳定的功底。
当林小满的目光落到第三行时，心脏猛地跳了一下——第三名：林小满！虽然与榜首有十几分的差距，但考虑到她缺席了近两个月的系统学习，这个成绩已经远远超出了她自己的预期！尤其是数学和物理，在王斌的“特训”下，竟然没有拉太多后腿。
“哇！小满！第三！太棒了！”张晓晓兴奋地摇晃着她的胳膊。
“我就说你可以的！王老师功不可没啊！”沈月也笑着看向王斌。
王斌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推了推眼镜，对林小满说：“考得不错。比预想的还好。”
林小满看着红榜上自己的名字，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随即脸上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这个成绩，是对她养伤期间努力自学和朋友们无私帮助的最好回报。
人群的另一侧，高凌姿也看到了排名。她盯着榜首自己的名字，又看了看第三名林小满的名字，脸上并没有多少喜色，反而微微蹙起了眉头。周围有同学向她道贺：“凌姿，又是第一！太强了！”她只是敷衍地点点头，目光却穿过人群，落在了林小满身上。
课间休息时，高凌姿在走廊拐角堵住了正准备去接水的林小满。
“林小满。”高凌姿叫住她。
林小满转过身，看到是她，笑了笑：“哟，第一名，有何指教？是不是来炫耀的？哈哈。”
高凌姿白了她一眼，走到她面前，语气有些别扭，但眼神很认真：“切，干嘛把我想那么坏。这次我赢了你，但没什么好高兴的。你休学了那么久，我刚才是胜之不武。这个第一，拿得不光荣。”
林小满愣了一下，没想到高凌姿会这么说。她能感觉到对方话里的真诚，那种属于真正竞争对手的尊重和骄傲。她收起玩笑的表情，也认真地说：“高凌姿，输了就是输了，没什么借口。你考第一，是因为你实力在那里，一直没松懈。我考第三，是因为我只恢复了七八成，加上运气和朋友们帮忙。但下次，”她抬起下巴，眼神里重新燃起熟悉的、不服输的光，“下次期末考试，我会用全力，咱们再好好比一次！”
看着林小满眼中那簇跳动的火焰，高凌姿嘴角终于向上弯了弯，那是一个真正棋逢对手才会露出的笑容。“好，我等着。到时候，可别说我欺负伤员。”
“谁欺负谁还不一定呢！”林小满哼道。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欣赏和强烈的斗志。这场“君子之争”，远比单纯的分数比拼更有分量。
林小满的心态调整得很快。她没有因为暂时的落后而气馁，反而将这次成绩当作一个清晰的定位和鞭策。她仔细分析了试卷，找出自己的知识薄弱点，制定了更有针对性的复习计划。王斌自然继续担任她的“专属顾问”，两人之间因为共同的目标和默契的配合，关系似乎又近了一步，那种微妙的氛围时常让张晓晓和沈月偷笑。
与校园里相对单纯的竞争不同，成年人的职场世界，有时暗藏着令人作呕的污浊。
晚上九点多，项目部大部分工位已经空了，只有李薇所在的角落还亮着灯。
她正在为明天一个重要的客户提案赶制最后的ppt和讲解文案。
屏幕的冷光映在她专注的脸上。为了加班舒适，她换下了白天的通勤装，穿着简单的白色修身t恤和一条浅蓝色的牛仔短裤，露出一双笔直修长、线条优美的小腿。四月的夜晚还有些凉，她搭了件薄款针织开衫在椅背上。
键盘敲击声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清晰。她完全沉浸在工作中，直到一个阴影笼罩过来，伴随一股淡淡的烟味和古龙水混合的气息。
李薇心里一紧，抬头，果然是主管赵德海（就是那位地中海主管）。他脸上堆着惯常的、让人不太舒服的笑容，手里端着个保温杯，踱步到她工位旁。
“薇薇，还在加班啊？最近工作很努力嘛。”赵德海的声音在空旷的办公室里显得有点黏腻。
李薇压下心里的不适，维持着基本的职场礼貌，语气平淡：“嗯，赵主管。明天的提案比较重要，我想再完善一下。”
“不错，不错！”赵德海连连点头，目光却似乎不受控制地在李薇身上扫过，尤其是在她t恤勾勒出的曲线和那双在灯光下白得晃眼的长腿上停留了片刻，“年轻人有干劲是好事。我就欣赏你这样有能力又肯拼的。好好干，前途无量啊。”
他说着，很自然地伸出手，似乎想拍拍李薇的肩膀以示鼓励。李薇身体微不可察地向后靠了靠，想避开。
但赵德海的手并没有落在她肩上，而是顺着椅背滑下，带着一种令人恶心的触感，直接搭在了她裸露的、光滑的肩膀上！手指甚至有意无意地摩挲了一下！
“！” 李薇浑身汗毛瞬间倒竖，像被电流击中，猛地一抖，几乎是本能地用力甩开肩膀，同时“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椅子腿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赵主管！请您自重！”李薇的声音因愤怒和恶心而有些发抖，她退后一步，拉开距离，眼神锐利地盯向赵德海。
赵德海被她的激烈反应弄得愣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愠怒，但很快又被一种油滑的、令人作呕的表情取代。他似乎被李薇的反应“激发”了某种恶劣的兴致，不但没有收敛，反而又上前一步，压低声音，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猥琐语气：“李薇，装什么清纯？穿成这样加班，不就是为了给人看的吗？”
说着，他竟然再次伸出手，这次更加明目张胆，径直朝着李薇的腰间和大腿外侧的位置摸去！
积压了许久的愤怒、恶心、以及所有对这份骚扰的恐惧在这一刻彻底爆发！李薇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和“隐忍”的弦，“啪”地一声断了！
她没有再躲，而是猛地抬起手臂，用尽全身力气，朝着赵德海那张令人作呕的胖脸，狠狠地扇了过去！
“啪——！！”
清脆响亮的耳光声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格外刺耳！赵德海被打得头一偏，眼镜都歪了，脸上迅速浮现出一个清晰的五指印。他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瞪着李薇，似乎完全没料到这个平时看起来爽朗大方、甚至有些“好说话”的下属竟敢真的动手。
“你他妈有病吧？！”李薇气得浑身发抖，胸口剧烈起伏，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异常冰冷清晰，每一个字都像冰碴子，“咸猪手摸上瘾了是不是？！把你那脏手给我拿开！”
赵德海回过神来，恼羞成怒，指着李薇的鼻子破口大骂：“我靠！李薇！你敢打我？！反了你了！摸你怎么了？你穿这么骚，露着大腿在办公室晃荡，不就是故意勾引人、让人摸的吗？！装什么贞洁烈女！”
这番颠倒黑白、极度侮辱的言论让李薇的怒火燃烧到了顶点，同时也让她感到一阵冰冷的恶心和彻底的失望。跟这种人，没有任何道理可讲。
“滚你大爷的！现在穿衣自由，我乐意，你管得着嘛？，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变态！人渣！”李薇不想再跟这种人多说一个字。她迅速关掉电脑，抓起椅背上的开衫和自己的包，将桌上的手机、钥匙一股脑扫进包里，看也不看气得跳脚的赵德海，转身就朝办公室门口走去。
“李薇！你给我站住！”赵德海在她身后气急败坏地吼叫，“打了我还想走？我告诉你，你完了！这份工作你别想要了！明天就给我卷铺盖滚蛋！我要让全行业都知道你是个什么货色！”
李薇脚步顿了一下，没有回头，只是挺直了脊背，声音冷静得可怕：“随便你。这份工作，我也不屑要了。至于我是什么样的人，轮不到你这种人渣来评判。你骚扰女下属的证据，我会保留。咱们走着瞧。”
说完，她毫不犹豫地拉开办公室的门，大步走了出去，将赵德海无能狂怒的咒骂声彻底关在身后。
深夜的走廊空无一人，感应灯随着她的脚步声依次亮起。
李薇快步走向电梯，直到走进空荡荡的电梯厢，金属门缓缓合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她才仿佛脱力般靠在冰凉的轿厢壁上。刚才的愤怒和勇敢像是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后知后觉的颤抖和巨大的委屈。
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但她死死咬住嘴唇，硬生生憋了回去。不能哭，至少不能在这里哭。她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拿出手机，她下意识想打给林小伟，手指在拨号键上停顿了许久，最终还是锁上了屏幕。
现在告诉他，除了让他担心和可能冲动行事，又能怎样呢？这是她自己职场上的战斗，她需要先自己理清头绪，想好对策。
电梯到达一楼，她走出写字楼。夜晚的凉风吹在脸上，稍微吹散了一些心头的郁结和恶心感。她回头看了一眼那栋灯火零星的大楼，心中五味杂陈。这份她曾经努力奋斗、获得过成绩和认可的工作，恐怕真的要到此为止了。不是因为能力，而是因为遇到了一个人渣。
但奇怪的是，扇出那一巴掌、说出那些话之后，她心里除了愤怒和委屈，还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和解脱。她不需要再忍受那种恶心的目光和若有若无的触碰，不需要再在职场里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地防备。
工作可以再找，但尊严和底线，一步都不能退。
她上了车，启动引擎。车窗外的城市夜景流光溢彩。明天会怎样？她不知道。但至少今晚，她为自己，狠狠地出了一口恶气。
这巴掌，打得值！剩下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成年人的世界没有容易二字，但有些底线，必须用最坚决的态度去扞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