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么的手指抽了一下，那块齿轮还在抖。它贴着他的掌心，烫得像块刚出炉的铁板。他没力气抬手，但手指还是慢慢收拢，把齿轮死死攥住。
骨头缝里都在响，像是有东西在往里钻。胸口那一片皮肤已经麻木了，可他能感觉到银光还在撑着，挡着那颗钉子。识海里乱成一团，画面炸开又碎掉，全是火、金属、断剑和黑雾。
“再这么下去……我就真成废铁了。”他咬牙，声音从喉咙缝里挤出来。
就在这时候，腕上的铁疙瘩突然“嗡”了一声。
不是震动，是那种老电视开机前的电流声，滋啦一下，震得他耳朵疼。
绿屏闪了，一个字都没有，只有一道横线来回跳。
“你还没死呢？”江么想笑，结果牵动伤口，咳出一口血沫子。
屏幕猛地一亮，跳出几个大字：【检测到高阶共振源——上古机甲核心碎片！】
下一秒，语音直接炸了出来：“哎我勒个去！这破铁你哪捡的？！老子睡了一觉，醒来你就给我整了个命根子？”
江么没回话，他现在连睁眼都费劲。
“别装死啊！”铁疙瘩语气急了，“这玩意儿能解锁终极协议！但你得把它按进核心槽！快点！不然咱俩一起报废！”
江么喘了两下，左手哆嗦着往腕上摸。那块生锈的铁疙瘩表面裂了几道缝，中间有个凹槽，形状正好跟手里这块齿轮对得上。
他咬牙，用尽全身力气把手抬起来。
一寸，一寸。
指尖碰到凹槽边缘的时候，整条胳膊猛地一颤，差点脱力。
“稳住！”铁疙瘩喊，“你可是要当全大陆最大收废品的！这时候怂啥！”
江么咧嘴，嘴角全是血：“谁……怂了？这不就……来了吗？”
话音落，他狠狠一压。
“咔！”
齿轮嵌进去的瞬间，整个铁疙瘩爆发出刺眼蓝光。那光不是往外射，是往里缩，猛地往中心塌陷，接着轰地炸开一圈银色符文。
密室地面开始震动。
墙上那些老旧的符阵纹路一条条亮起，像是被什么唤醒了。空气变得粘稠，呼吸都困难。江么感觉自己的骨头在重组，经脉像被重新接上，每一寸皮肉都被拉扯着撕开又缝合。
“警告！双魂融合波动超标！启动应急保护！”铁疙瘩的声音变了，不再是东北腔，而是低沉平稳的机械音。
三米高的战甲自动展开，咔嚓咔嚓几声响，把他整个人裹了进去。装甲贴合身体的瞬间，一股暖流从脊椎冲上头顶。
“造神领域……解锁倒计时：3。”
江么靠在内壁上，眼睛终于睁开一条缝。
“2。”
全息投影从头顶降下，是一片星空，中央站着一个身影——穿着战甲，手持长剑，背后悬浮着无数机甲军团。那个影子转过头，脸模糊不清，但轮廓像极了他自己。
“1。”
“轰！”
银光炸满整个空间，所有符文升到半空，组成一个巨大的环形阵图。江么的身体浮了起来，被战甲托着悬在中央。他看见自己手臂上的伤疤正在褪去，左肩那颗钉子“叮”地一声弹了出来，掉在地上滚了两圈。
“系统……重启完成。”铁疙瘩的声音恢复了，但不再贫嘴，“‘造神领域’已激活，宿主权限升至最高级。”
江么喘着气，手指动了动。战甲随着他的意念轻微调整角度，关节处没有一丝滞涩。
“刚才……是不是死了？”他问。
“差一点。”铁疙瘩说，“你体内能量暴走，双魂快要崩解。要不是这块碎片自带本源频率，强行稳定了契约链，你现在就是一堆碳化残渣。”
江么咧嘴笑了：“所以……我还挺会捡垃圾的？”
“你这不是会捡。”铁疙瘩顿了下，“你是踩狗屎运踩到祖坟上了。知道这碎片是啥吗？万年前上古机甲文明的‘心脏’，整个造神系统的启动钥匙。别人找一辈子都找不到，你从破庙后墙根刨出来的时候，还嫌它太重不想背回来。”
“那会儿我不懂行情。”江么抬手摸了摸战甲内壁，“现在懂了。”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皮肤下隐隐有银光流动，像是电路板里的电流。他试着调动玄力，科技能量立刻响应，两种力量绕着手臂转了一圈，稳稳停在掌心。
“以前打架还得先想用拳套还是用剑。”他说，“现在……好像随便咋打都行。”
“因为你现在是‘造神者’了。”铁疙瘩声音低下来，“真正的路，才刚开始。”
江么没接话。他闭上眼，识海里那股乱流已经平了。妘烬留下的那层“壳”还在，温温的，护着他的魂核。她没醒，但也没消失。
“她还能回来吗？”他问。
“能。”铁疙瘩说，“但她得自己拼回来。你要是不争气，她这辈子都别想完整。”
江么睁开眼，笑了：“那她可得庆幸，摊上我这么个宿主。”
他伸手一招，战甲自动拆解，一块块收回腕部，重新变成那块生锈的铁疙瘩。他坐在地上，背靠着墙，衣服湿透了，全是汗。
“任务完成了吧？”他问。
“今日废铁收集量：五斤二两。”铁疙瘩报数，“超额完成。奖励已发放：反物质糖豆x3，量子润滑剂一瓶，抽奖机会一次。”
“抽。”江么说。
绿屏一闪，转盘出现，指针哗啦啦转了几圈，最后停在一个角落。
【恭喜获得：《九转钛合金体》第一转修行法诀（残篇）】
“残篇？”江么皱眉，“又是半截货？”
“你知足吧。”铁疙瘩怼他，“这玩意儿完整版能换一座城。现在给你一半，够你把身体炼成合金骨架了。”
江么哼了声，把奖励收进系统空间。他摸了摸口袋，那堆废铁还在，其中一块边缘发黑的金属片微微发热。
他没动它。
他知道，有些东西不能随便碰。
外面天快亮了，光线从门缝底下透进来一道细线。他坐了一会儿，慢慢站起来，腿还有点软。
“下一步干啥？”他问。
“等你出门。”铁疙瘩说，“等你拿这身本事，把整个玄机大陆的破烂，全都收一遍。”
江么活动了下手腕，铁疙瘩咔咔响了两声。
他走到门口，手搭上门栓，停了一下。
“你说……我以后会不会也变成一块废铁？”他问。
“不会。”铁疙瘩说，“你会变成砸碎所有规矩的那块铁。”
江么笑了，拉开门。
晨光洒进来，照在他脸上。
他站在门槛上，影子拉得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