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凡的心脏猛地一沉，他知道，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张浩然那笑容里的恶意几乎要溢出来，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正等着他自投罗网。
他压下心中翻涌的惊怒与警惕，脸上努力挤出一副恭顺又带着几分怯懦的表情，低着头，一步一步慢慢朝着张浩然走去，却刻意放缓了脚步，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脱身之策。
“前辈，您叫弟子何事？”
张浩然没说话，只是将手中玉瓶在指尖转了转，玉瓶迎着光，恰好映出他眼中那抹近乎疯狂的猩红。
“苏凡啊......”
他忽然开口，语气竟带着几分刻意的温和:“你入我药园也有些时日了，每日打理灵植的辛苦，我都看在眼里。”
苏凡垂着眼帘，手指在袖中悄然蜷起。
来了，铺垫开始了。
“你一直没能开辟灵根，想必自己也着急吧？”
张浩然叹了口气，像是真的在为他惋惜:“正好，我近日炼成了一枚‘破障丹’，专能助人冲破灵根禁锢，你拿去服下，说不定就能如愿踏入修行路了。”
话音刚落，他便拔开瓶塞，倒出一粒丹药。
一股浓郁到极致的丹香瞬间弥漫开来，这香气不同于寻常丹药的温和，反而带着一股霸道的灼热感，吸入鼻腔，竟让苏凡的灵力都隐隐有些躁动。
苏凡的目光落在玉瓶瓶口，只见一粒龙眼大小，有火焰纹路在上面流转的紫色丹药被张浩然倒了出来，托在了掌心。
那丹药散发出的气息，充满了狂暴与毁灭的意味，与“破障丹”应有的温和滋养气息截然不同。
果然是它！紫焰焚心丹！
苏凡的瞳孔微微一缩，心中冷笑。
他抬起头，目光直直撞上张浩然的眼睛，忽然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抹极淡的笑:“前辈，这丹药……怕不是叫‘破障丹’吧？”
张浩然脸上的温和瞬间僵住:“你说什么？”
“弟子虽然愚钝，耳朵却还不聋。”
苏凡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方才弟子在园角听得真切，前辈明明喊的是‘紫焰焚心丹’。”
“轰！”
张浩然的脸色骤然变得铁青，眼中的温和彻底褪去，只剩下被拆穿的恼羞成怒。
他猛地攥紧拳头，玉瓶被捏得咯吱作响:“你敢偷听我说话？”
“不敢。”
苏凡微微垂眸，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只是这丹药听起来凶险，弟子福薄，怕是消受不起。前辈还是留给更需要的人吧。”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
张浩然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我让你吃，你就得吃！”
话音未落，他左手猛地探出，五指如爪，带着一股蛮横的灵力抓向苏凡的肩膀。
炼气七层的威压瞬间铺开，像一张无形的网，向苏凡压了过去。
苏凡早有准备，脚下猛地发力，身体如狸猫般向右侧滑出半步，恰好避开张浩然这一抓。同时右手一扬，掌心早已凝聚好的火球带着呼呼风声，直扑张浩然面门！
“嗯？”
张浩然瞳孔骤缩，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
这废物……竟然能修炼？还会法术？
他下意识地偏头躲过火球，火球擦着他的耳际飞过，砸在身后的药架上，“轰”地炸开一团火光，几个药罐瞬间被烧成了黑炭。
“炼气三层？”
张浩然感受到苏凡火球中蕴含的灵力，眼中先是震惊，随即爆发出更加炽热的光芒:“好小子，藏得够深！难怪敢跟我顶嘴，原来是得了什么机缘！”
他非但没有愤怒，反而舔了舔嘴唇，像是看到了什么稀世珍宝。
一个原本该是废脉的杂役，竟悄无声息地修到炼气三层，这其中的秘密，比那紫焰焚心丹更要珍贵百倍！
“抓住你，定要好好问问，你这修为是怎么来的！”
张浩然低喝一声，身形一晃，如影随形地追向苏凡，右手成掌，带着浑厚的灵力拍向他的后心。
苏凡只觉背后一股热浪袭来，不敢硬接，脚下灵力涌动，速度提到极致，在灵植之间辗转腾挪向药园外跑去。
他的目标是药园外的主干道。
只要跑到人多的地方，张浩然在投鼠忌器下，就不敢再明目张胆地对他下手。
“想跑？”
张浩然冷笑一声，左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
只见药园地面的沙土突然翻滚起来，如活过来的蛇群，顺着苏凡的脚印追去，瞬间缠上了他的脚踝。
“缚沙术！”
苏凡心头一沉，只觉脚踝被一股巨力勒住，猛地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这是土系法术，能借大地之力束缚对手，正是张浩然的拿手好戏。
他急忙运转灵力，试图震碎脚踝上的沙绳，可那沙土被灵力包裹，竟如铁索般坚硬。
张浩然已追至近前，右手带着凛冽的劲风向苏凡抓来。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苏凡猛地转身，左手快速结印，三枚拳头大小的火球同时凝聚，呈品字形射向张浩然胸口。
这是他连日来苦练的结果，速度极快。
张浩然没想到他在束缚中还能反击，仓促间只能收回手掌，双掌合十，灵力在胸前形成一道土黄色的护盾。
“砰砰砰！”
三声闷响，火球撞在护盾上炸开，虽未能攻破护盾，却也逼得张浩然后退了半步，暂时松了对沙绳的控制。
“就是现在！”
苏凡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将丹田内的灵力尽数灌注到双脚，猛地大喝一声。
“咔嚓！”
缠在脚踝上的沙绳应声而断，他借着反冲力向前一跃，顺势滚到一片茂密的青灵藤下，借着藤蔓的掩护，再次凝聚火球，警惕地盯着张浩然。
张浩然看着断成两截的沙绳，脸上的惊讶更甚。
“竟能挣脱我的缚沙术？看来你的灵力比我想的更要精纯。”
他眼中的贪婪更盛:“说吧！你到底得了什么奇遇？是不是找到了什么上古传承？”
苏凡靠在青灵藤后，大口喘着气。
刚才那一击几乎耗空了他的灵力，后背的伤口在剧烈动作下又裂开了，疼得他眼前发黑。
但他知道现在不能露怯，强撑着说道:“前辈说笑了，弟子不过是侥幸踏上修行路，哪有什么奇遇？”
“少装蒜！”
张浩然向前逼近两步，周身灵力鼓荡，药园的沙土再次开始翻动:“今日你若不说，我便废了你的修为，再把你扔进炼丹炉里，看你说不说！”
“火球术！火球术！火球术！”
苏凡转身就跑，不敢回头，一边拼命奔跑，一边不断向后发射火球术。
他知道这些火球术伤不到张浩然，但至少能起到一定的阻拦作用，为自己争取一点逃跑的时间。
一个个火球在张浩然身前炸开，却都被他轻易化解。
张浩然的脸上满是戏谑:“没用的，小子！在我面前，你的这点伎俩，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可笑！”
他伸出右手，对着苏凡的背影，再次口中念念有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