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沫对此,一无所知。
她只觉得胸口有些发闷,还以为是方才动了真怒,气血翻涌所致。
可渐渐的,她感觉不对劲了。
原本运转自如的法力,像是忽然陷入了泥潭,变得滞涩无比。
丹田气海,仿佛被一层无形的隔膜笼罩,无论她如何催动,都只有一丝一缕的法力,艰难地渗透出来。
她与白绫那心意相通的联系,也开始变得若有若无。
“怎么回事?”
苏沫心中一惊,攻势不由得一缓。
就是这一缓!
一直被她压着打的金无银,抓住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而另一边,早已蓄势待发的金无谷,更是不会放过。
“给老子躺下!”
那壮汉一声暴喝,全身肌肉坟起,青筋毕露,用尽了十二分力气,将那根黑沉沉的铁棒,化作一道横扫千军的黑影,朝着苏沫的下盘狠狠扫去!
恶风扑面!
苏沫脸色大变,她想躲,可双腿却像是灌了铅,沉重无比。
她想催动白绫回防,可那白绫却只是软趴趴地垂落,光华黯淡。
仓促之间,她只能勉强将白绫横在身前!
“砰——!”
一声沉闷到令人牙酸的巨响。
铁棒结结实实地砸在了白绫之上。
纵然白绫乃是品阶不凡的法器,卸去了大半力道,但那股无可匹敌的巨力,依旧透过绫罗,狠狠撞在了苏沫的身上。
“噗。”
苏沫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被扫得横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数丈之外的草地上。
她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可是,浑身上下,却连一丝力气都提不起来。
那柄白绫法器,也掉落在她的身旁,彻底失去了光泽。
苏沫的眼中,第一次,流露出了绝望。
“哈哈哈!”
金无银大笑着,与金无谷、金无用二人,呈品字形,一步步朝着倒在地上的少女,包围了过去。
三双眼睛看着那在草地上无助挣扎的绝美少女,就像看着一只已经落入蛛网,任由宰割的蝴蝶。
林黛玉的指甲,早已深深掐进了掌心。
她看着这一幕,浑身冰冷。
那不是修士间的斗法。
那是一场卑劣无耻,精心策划的围猎。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身旁的陈玄。
感受到林黛玉目光中的焦灼,陈玄的声音,再次直接在她脑海中响起。
“继续看。”
那声音依旧平淡,没有丝毫波澜。
林黛玉的身体微微一僵。
她强行压下心中翻涌的不忍,将视线重新投向那片林间空地。
金无银,金无谷,金无用。
岐山三金,呈品字形,一步步朝着倒在地上的苏沫,包围了过去。
三双眼睛,贪婪,暴虐,阴冷。
苏沫挣扎着,勉强撑起身子。
鲜血从她的嘴角溢出,将她杏色的衣裙染开一小片刺目的红。
她看着越走越近的三人,眼中虽有绝望,却依旧强撑着最后的镇定。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为首的金无银停下脚步,他那张贼眉鼠眼的脸上,竟挤出一丝堪称“委屈”的苦笑。
“苏仙子,你这话,可就问得我们兄弟伤心了。”
他摊开手中的铁扇,轻轻摇着。
“仙子出身昆仑琼华宫这等仙道大宗,自小锦衣玉食,灵丹妙药当饭吃,哪里知道我们这些散修的苦楚。”
“我们兄弟三人,风里来雨里去,在绝地里求生,终日奔忙,为的是什么?”
“不就是为了那么一点点可怜的修行资粮?”
“稍有不慎,道途断绝,身死道消,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他的声音抑扬顿挫,竟带着几分悲怆。
仿佛他们才是这世上最值得同情的人。
苏沫冷冷地看着他,一针见血。
“所以,你们是想打劫?”
“哎!”
金无银夸张地叹了口气,收起铁扇。
“仙子,话可不能说得这么难听。”
“这修行界的洞天福地,灵脉宝山,九成九都被你们这些大宗大派占了去。你们吃肉,总得给我们这些在泥地里打滚的,留口汤喝吧?”
“就当是……偶尔支援一下我们这些活不下去的散修,积德行善了。”
他说得理直气壮,仿佛抢劫也是一种替天行道。
苏沫沉默了。
她看着这三个男人,心里很清楚,今天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东西给你们,你们……就放我走?”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金无银脸上的笑容立刻灿烂起来。
“那是自然!我们兄弟只求财,不害命。”
苏沫闭上了眼睛。
片刻后,她再度睁开时,眼中那最后一丝侥幸,也熄灭了。
她看了一眼掉落在身旁,陪伴自己多年的白绫法器。
又伸手,艰难地,从发髻上取下了那支救了她一命的凤尾银簪。
最后,她解下了腰间一个绣着流云纹的储物袋。
她将这三样东西,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丢到了金无银的脚下。
“东西都在这里了。”
“现在,可以放我走了吧?”
金无银笑呵呵地弯腰,将那三样东西一一捡起。
他先是将那白绫与银簪递给了身后沉默的老大金无用。
金无用接过东西,神识一扫,那张死人脸上,也难得地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神色。
金无银则把玩着那个储物袋,嘴角的笑意愈发浓郁。
“仙子果然大气。”
他称赞了一句,却没有让开路。
他反而又向前走了两步,居高临下地看着苏沫。
“仙子,我们兄弟还有一事不明。”
“你这般年纪,便有如此修为,想必在琼华宫也是天骄一流。怎么会孤身一人,跑到这荒山野岭来?”
他的声音很轻,话里的试探之意,却如同一根根尖锐的冰锥。
苏沫的心,猛地向下一沉。
她知道,最坏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对方根本没打算放过她。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脑中飞速思索着对策。
“我……我是与几位师兄约好了,在京城相见。”
“我们约定的时日已近,我若再不到,他们……他们定会出来寻我!”
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充满底气,可那微微颤抖的尾音,还是出卖了她内心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