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刚把给陆骁父子织的亲子毛衣叠进衣柜，深秋的晚风就卷着几片梧桐叶刮进了院儿。陆建国早把铁桶改的烤火炉搬了出来，塞进两块蜂窝煤，火苗“噼啪”舔着炉壁，把周围的凉气烘得节节败退。苏婉端来一碟炒瓜子，又把刚烤好的糖炒栗子倒在搪瓷盘里，甜香混着煤烟味，在院里绕了好几圈。
“这栗子烤得真面，”苏婉剥了颗栗子塞进嘴里，眯着眼笑，“再过个十天半月，保准该下雪了。冬天啊，就适合窝在家里烤火，锅里炖着羊肉火锅，那才叫舒坦。”阳阳和凯凯正趴在炉边扒拉栗子壳，闻言立马抬头：“奶奶！我要堆雪人！还要吃火锅！”逗得一院子人都笑了。
林晚往陆霆怀里缩了缩，指尖蹭过他粗糙的掌心——他刚从部队回来，手上还带着操练的薄茧。“我也盼着下雪呢，”她抬头看他，眼里闪着细碎的光，“想跟你带着孩子们去院外的空地堆雪人，给雪人戴你那顶旧军帽，再用煤球给它按俩圆眼睛。对了，还得给瑶瑶和柔柔做双雪地靴，用厚棉布缝，里面塞点新棉花，踩在雪地里肯定不冻脚。”
陆霆握紧她的手，往自己衣兜里塞了塞，暖着她的指尖：“没问题。堆雪人你负责打扮，我来滚大雪球，保证堆个比去年还高的。雪地靴的鞋底我帮你纳，用粗棉线多缝几针，耐磨得很。咱分工合作，赶在雪下来前把娃的冬装都备齐，让他们能在雪地里撒欢儿。”他低头在她发顶亲了一下，声音软乎乎的，“以前在部队过冬，就盼着能烤烤火，现在有你在，倒盼着雪早点来，能跟你一起踩雪玩。”
林月靠在陆骁肩上，手里剥着瓜子仁往凯凯嘴里送，也跟着搭话：“冬天毛衣铺的生意指定火，厚款的羊毛衫、羊绒围巾都得提前备货。我打算这几天多进点粗毛线，赶织一批存货，你休班了帮我理理货，按颜色和尺码分分类，省得顾客来了找半天。”
陆骁把她往怀里揽了揽，指尖蹭过她毛衣上的针脚：“包在我身上。你织毛衣我理货，你接待顾客我算账，咱小两口搭伙干活，效率翻倍。等下雪了，咱带凯凯和柔柔去堆雪人，晚上回来我给你打下手煮火锅，放你最爱吃的虾滑、肥牛卷，再配点青菜，热热闹闹的才叫过冬。”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对了，到时候把炉火生得旺点，你织毛衣的手就不会冻僵了。”
陆建国往炉里添了块煤，火苗“腾”地窜高，映得每个人脸上都红彤彤的。陆霆看着怀里眉眼弯弯的林晚，又瞥了眼打闹的孩子们，声音里满是感慨：“以前总觉得冬天难熬，站岗时冻得手脚发麻，回宿舍也只有冷被窝，一点盼头都没有。现在才明白，冬天的好，全在身边人身上——一起堆雪人时闹着撒雪，一起煮火锅时抢着吃菜，一起守着暖炉嗑瓜子聊天。这些搁以前觉得不值一提的小事，因为有你在，都变得暖烘烘的，连风刮在脸上都不觉得疼了。”
林晚仰头吻了吻他的下巴，笑着说：“我也是。以前在老家过冬，就我一个人围着炉子烤火，冷冷清清的。现在有你帮我暖手，有孩子们围着喊妈妈，才知道冬天最暖的不是炉火，是身边有人陪着过日子。”
陆骁盯着跳动的炉火，想起冬天在万米高空巡逻的日子——机舱里再暖，也抵不过家里的热乎气。“我当空军这些年，冬天总在天上转，往下看是白茫茫的一片，心里空落落的。以前觉得冬天是熬过去的，现在一想起家里有你织的厚毛衣，有你留的热饭菜，有凯凯喊爸爸的声音，就觉得再冷的天也能扛过去。”他握紧林月的手，指腹摩挲着她手背的薄茧，“家就是我的暖巢，不管外面刮多大的风、下多大的雪，只要推开家门能看见你和孩子，闻着屋里的饭香，就什么都不怕了。”
苏婉听着，偷偷抹了把眼角，笑着说：“你们俩小子总算开窍了。过日子哪用得着那么多惊天动地的事？无非就是春天一起种点菜，夏天一起扇扇子，秋天一起收玉米，冬天一起烤火盼雪。有人知冷知热，有娃绕膝吵闹，这就是最好的日子。”
炉火又“噼啪”响了一声，溅起几颗火星。陆霆拿起桌上的搪瓷杯，里面盛着温热的茶水，对着陆骁举了举：“对咱们来说，幸福真不是赚多少钱、立多大功，是每个季节都有彼此的陪伴。春天挖荠菜，夏天学游泳，秋天收玉米，冬天盼下雪，四季轮回里，只要咱们两口子心齐，守着这个小家，就永远是暖的，从来不会冷。”
陆骁也端起茶杯，跟他碰了一下，茶水晃出细碎的涟漪：“我守护的天空再广，飞得多高，也不如你和凯凯在的家温暖。以前总把‘保家卫国’挂在嘴边，忽略了身边的‘小家’，现在才懂，把咱们的小暖巢守好，让你和孩子舒舒服服的，才是最实在的责任。以后我会多申请休班，少出远任务，帮你理货、陪娃玩，把咱们的家守得更稳，让你永远不用怕冷，不用怕孤单。”
林晚和林月相视一笑，不约而同地往丈夫怀里靠了靠。阳阳和凯凯终于扒完了栗子壳，捧着满手心的栗子仁往嘴里塞，瑶瑶和柔柔则捡起地上的梧桐叶，叠成小船玩得不亦乐乎。院外的落叶还在飘，可屋里的人心里都盼着雪——盼着雪地里的小脚印，盼着火锅里的热气，盼着彼此身边的温暖。
他们忽然明白，“家”从来不是一栋冰冷的房子，是炉火旁的家常，是四季里的陪伴，是夫妻间的同心协力。不管春天的风多柔，夏天的雨多大，秋天的叶多黄，冬天的雪多厚，只要身边有那个知冷知热的人，有吵吵闹闹的孩子，有飘着饭香的屋子，就是最安稳的暖巢，能抵挡所有的寒来暑往，把每个平凡的日子，都过成满是甜意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