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沉重的北冥锋回到所里,此时已经是中午了,大家都在办公室,看到北冥锋神色不好的进来,郭大爷问:“怎么了?小锋!”
北冥锋语气低沉的说:“我送李铁柱回村,他们们村在我到了不久就又饿死人了!”
大家心情瞬间就都沉重起来,徐叔:“唉……!城里还好起码没听到过饿死人的事情!但大家也都吃不饱!农村就真的难了!唉……!”
办公室陷入短暂的沉默,只听得见窗外知了有气无力的鸣叫。压抑的气氛像无形的铅块,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郭大爷拿起桌上半旧的搪瓷缸,想喝口水,送到嘴边又放下,最终只是深深叹了口气:“这年景……真是作孽啊。”
徐叔掐灭了手里的烟头,眉头拧成了疙瘩:“咱们的定量粮也是紧巴巴的,想帮也……!唉……!”他没说完,但意思大家都懂。个人的力量,在这种席卷一切的灾荒面前,显得如此渺小。
北冥锋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李铁柱母亲蜡黄的脸、村里人麻木的眼神、还有那个刚刚饿死的老王……这些画面在他脑海里交替闪现。他空间里那些堆积如山的粮食,此刻更像是一种讽刺。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在这个敏感时期,他若凭空变出大量粮食,不仅救不了人,反而会引来天大的麻烦。这种无力感让北冥锋心情格外的烦躁。
北冥锋站起身:“我去跟所长汇报一下情况,下午和明天我就请假了!明天我姑父从东北过来的车就到了!我早上过来接他!”
郭大爷:“去吧!”其他人点头。
北冥锋出了办公室,敲开所长办公室的门,进去和所长和指导员汇报了一下情况。两人听完也紧锁眉头,北冥锋又说了自己请假的事。
指导员点头:“行!明天早上我也会接车!你就先回去吧!”北冥锋点头走出办公室,骑上挎斗摩托直接回爷爷奶奶家。
到家正赶上吃中午饭,爷爷奶奶她们诧异的看着进来的北冥锋。两个小丫头就好的喊了起来:“哥哥!哥哥!”
北冥锋看着两个欢呼的小丫头,心情瞬间好了起来。笑着说:“这么一会儿就想哥哥啦!”
两个小丫头点头,同声:“想哥哥……!”
奶奶翻白眼:“长在你们哥哥身上得了,乖孙你怎么回来了?”其他人也看着北冥锋。
北冥锋:“所里没什么事!就回来了,明天早上去接我姑父。后天我可能就要出车了。”
爷爷:“先吃饭,吃完饭再说!”
奶奶:“对!对!先吃饭!”
大伯娘起身就要给北冥锋去盛饭,北冥锋连忙按住大伯娘:“我自己去!”
北冥锋快步走进厨房,自己盛了满满一碗高粱米和野菜混合的饭。桌上的菜很简单,一碟咸菜,一盆不见油星的野菜汤,还有几个窝窝头。这就是当前条件下,城里普通人家还算能维持的饭食了。北冥锋看着饭桌,又想起李家沟那几乎无法下咽的树皮草根,心里一阵发堵,但脸上还是挤出笑容,不想让家人担心。
他坐下来,把窝窝头掰开,里面软一点的部分先喂给两个小丫头:“来,慢点吃。”
“谢谢哥哥!”两个小丫头接过,小口小口珍惜地吃着。两个小丫头不挑食,给啥吃啥,这一点还是很让人省心的。
奶奶叹了口气,给北冥锋夹了一筷子咸菜:“乖孙,脸色怎么不太好?在所里受气了?”
北冥锋摇摇头,扒了一口饭,含糊地说:“没有,奶奶。就是……上午送隔壁村李哥回村,看到他们村的情况,心里有点不好受。”
爷爷放下筷子,表情严肃起来:“那边……更艰难?”
“嗯。”北冥锋低低应了一声,“又……没了一个。”他没明说“饿死”,但在座的人都懂。
饭桌上的气氛顿时凝滞了。大伯重重叹了口气,大伯娘也红了眼圈,低声念叨:“作孽啊……”
奶奶用围裙擦擦眼角:“这啥时候是个头啊……?咱家有你时不时的带回来一粮食,不用愁,可乡亲们……真是要了亲命了啊……!”
舅妈:“摊上灾年了,谁也没招啊……?”
姑姑红着眼眶,点头说:“还好咱家有小锋,不然我真不敢想啊?”姑姑是怕回来见不到爷爷奶奶了!
大伯娘:“咱家还好!小锋借着工作的便利总能带回来点粮食!小锋的两个姐姐现在也在城里不用愁,可其他人家就得挺着了。”
爷爷:“咱家是不用愁,可村里现在每家都是清汤寡水的。上午在地里老王头饿晕过去了,还好发展的及时,最后没什么事?现在又是青黄不接的时候!难啊……?”
奶奶:“再有10天半个月野菜就长出来了,咱村还能挺过去,其他村就难了……!”
北冥锋队大伯说:“给我范舅舅家送粮食了吗?”
大伯娘感动的说:“送了!每次送的不多!也不敢多送?就怕给他们带来灾祸!还好有你两个表哥在前边顶着。大家都以为是你两个表哥省出来粮食!”
北冥锋:“那就好!大伯我后来带回来的棒子面都给我范舅舅他们。没事的时候就送过去点!怎么也不能让他们出事!”
大伯点头:“我知道的!”
大伯娘抹着眼泪说:“小锋!大伯娘谢谢你了!”
北冥锋摇头:“大伯娘!你说啥呢?我小时候也没少吃我范舅舅他们送来的东西!现在怎么也不能让他们出事了!”北冥锋的话让饭桌上的气氛更加沉重,却也透着一股团结的力量。
奶奶用筷子敲了敲碗边,像是要驱散不祥的气氛:“行了行了,都别垂头丧气的了!日子总得过下去。咱家能顾好自己,还能拉扯一把亲戚,已经是老天爷开恩了,这也多亏我乖孙。再说了,咱家眼前就这么一门亲戚,怎么都不能看他们出事了!否则老大媳妇得内疚一辈子……!”
大伯娘颤声:“娘……!”
奶奶摆手:“老大媳妇!这么多年在这个家也苦了你了!这我都记在心里!你也不要想的太多了?”大伯娘哽咽的点头。
爷爷也重新拿起窝窝头,语气坚定了几分:“老大,给范家送粮的事,一定要谨慎再谨慎,宁可次数多、每次量少,也绝不能惹人眼红,人饿急了啥事都能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