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的监控室像个被遗忘的罐头,空调外机的嗡鸣与设备运转的电流声在狭小空间里反复碰撞。
速溶咖啡的焦糊味混着隔夜泡面的酸腐气息,在慕容宇掀开纸杯盖的瞬间猛地钻进鼻腔。
他捏着塑料杯的指节泛白,喉结滚动着将第三杯冷透的咖啡灌进喉咙,苦涩在舌尖炸开,却冲不散眼底浓稠的困意。
二十四块屏幕拼出的蓝光矩阵里,法官宅邸周边的监控录像已经循环到第二十七遍。
慕容宇的食指无意识摩挲着鼠标滚轮,冰凉的金属边缘在掌心磨出热意,连指甲缝里都沾着黏腻的咖啡渍。
画面里往来行人的身影被加速成模糊的色块,直到超市监控右下角突然闪过一抹不自然的黑色
—— 那是件不合时宜的长款风衣,衣角在穿堂风里扬起诡异的弧度。
慕容宇沙哑的低吼震得空气发颤,他的掌心重重拍在空格键上,转椅金属腿与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吱呀声。
正在邻桌补觉的赵磊猛地惊醒,半个身子悬在桌沿摇摇欲坠,沾着口水的笔记本啪嗒掉在地上,惊起一阵细碎的纸张翻动声。
“找到了。”
他的指尖点在屏幕角落,无牌黑色轿车像块沉默的礁石,车窗单向膜在晨光里泛着金属冷光。
欧阳然凑过来时带起一阵风,发梢扫过慕容宇的手背
—— 比监控室的空调冷风更让人心头发麻。
对方的呼吸落在耳后,薄荷牙膏的清凉混着昨晚那个仓促的吻的余味,搅得慕容宇的心跳乱了节拍,连带着指尖都开始发烫。
画面被放大到像素模糊,欧阳然的指尖在屏幕上勾勒出挡风玻璃反射的轮廓:
“这栋写字楼的天台有卫星接收器,是城郊科技园的标志性建筑。”
他突然轻笑一声,用手肘撞了撞慕容宇的胳膊,骨节撞在对方上臂肌肉上,传来结实的触感,
“看来某人昨晚没白亲,运气都变好了。”
这话像根淬了火星的引线,顺着慕容宇的耳垂一路烧到后颈。
他条件反射地攥紧鼠标,金属外壳在掌心沁出凉意,转头时带起的风却将鬓角碎发吹得轻颤。
正对上欧阳然垂眸轻笑的眉眼,屏幕幽蓝的光在他睫毛下投出扇形阴影,那颗标志性的泪痣在光影交错间忽明忽暗,像沾了朱砂的笔尖,不经意间在慕容宇心头晕开一抹绯色。
监控录像要逐帧排查。
欧阳然突然凑近,带着薄荷味的呼吸扫过慕容宇泛红的耳尖。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按在电脑触控板上,袖口滑落露出半截冷白的腕骨。
这个动作让慕容宇瞬间瞳孔微缩
—— 记忆深处的警校时光轰然翻涌,某个闷热的午后,同样近得令人窒息的距离,对方故意压低的声线擦着耳廓:嫌疑人已经动摇了,继续施压。
结果下一秒教官的皮鞋声就在身后响起。
此刻审讯室顶灯的嗡鸣混着空调出风口的风声,慕容宇盯着欧阳然滚动的喉结,喉间泛起一丝发苦的涩意。
他后知后觉地发现两人肩侧的制服布料几乎要贴上,对方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若有似无的檀香,和记忆里走廊里混杂着汗意的薄荷味重叠。
掌心的汗不断渗出来,在鼠标表面凝成细密的水珠,他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震得耳膜生疼,恍惚间分不清,究竟是追查嫌犯的紧张,还是面前人带来的失控感,让他连呼吸都变得急促。
驱车前往科技园的路上,晨雾像融化的牛奶糊在挡风玻璃上。
慕容宇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发紧,真皮座椅的纹路在掌心硌出红印。
余光瞥见副驾驶座上的欧阳然正在组装微型摄像头,对方的手指灵活地穿梭在零件间,阳光透过雾霭落在他纤长的睫毛上,投下细密的阴影。
那双手上周还在格斗训练里把他摁在垫子上,此刻却能精准地捏起比指甲盖还小的螺丝,这种反差让慕容宇的心跳漏了半拍。
“看什么?”
欧阳然突然抬头,把摄像头抛过来,金属外壳在晨光里闪了下冷光,
“会用吗?慕容大少爷可别又像上次拆枪一样装反零件。”
慕容宇接住摄像头的动作差点出错,耳尖发烫:
“总比某人在射击考核时把瞄准镜装反强。”
那是去年夏天的事,欧阳然为了在速射比赛里赢他,急着调试装备,结果把瞄准镜装反,最后脱靶十环。
事后这家伙嘴硬说是 “战术迷惑”,却在没人的角落偷偷踹了靶纸一脚,那幼稚的样子让慕容宇笑了好几天
—— 其实当时更想说的是 “笨蛋,我让着你呢”。
地下停车场的空气里混着机油和潮湿的霉味,车灯扫过立柱时,慕容宇看见那辆黑色轿车正斜停在监控死角。
两个穿兜帽衫的男人正往后备箱搬黑色包裹,金属碰撞声隔着老远传来,清脆得像敲在冰面上。
“像军火的声音。”
慕容宇按住腰间的警棍,指腹摸到橡胶握把上的防滑纹路 —— 这是欧阳然去年送他的生日礼物,说 “免得你又在格斗课上被人抢了武器”。
此刻掌心的汗正顺着纹路往下淌,像条细小的溪流。
欧阳然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往阴影里拽,掌心的温度透过作训服渗进来。
“别冲动。”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呼吸拂过慕容宇的颈侧,激起一串战栗,
“看他们的鞋,是‘猛虎帮’的特制军靴,鞋底有蛇形纹路。”
慕容宇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在其中一个男人的鞋跟上看到熟悉的标记,和陈明德日记里描述的一模一样。
他注意到欧阳然抓着自己的手指关节泛白,这是对方极度警惕时的习惯动作。
穿兜帽衫的男人搬完包裹转身走向电梯,慕容宇注意到其中一人的手腕上戴着块百达翡丽,表带的磨损程度和赵国安那只如出一辙。
“跟上。”
欧阳然已经摸出了折叠刀,刀刃在昏暗里闪了下冷光。
两人跟进消防通道时,金属楼梯在脚下发出空洞的回响,像敲在心脏上的鼓点。
慕容宇的战术靴踩在第四级台阶时,突然想起警校消防演习,欧阳然也是这样走在前面,当时他故意踩掉了自己的鞋带,结果两人摔成一团,被教官罚跑操场十圈。
转角处的铁桶突然被踢到,“哐当” 声在密闭空间里炸开。
前面的男人猛地转身,兜帽滑落的瞬间,霰弹枪的枪口在昏暗里泛着冷光。
“跑!”
欧阳然拽着他往楼上冲,后背撞到铁门的瞬间,子弹擦着耳边飞过,在金属门上凿出个火星四溅的凹坑。
灼热的气浪燎到耳廓,慕容宇闻到自己头发被烧焦的味道,心脏像要撞碎肋骨。
追逐在监控盲区展开,慕容宇借力踹翻垃圾桶,蓝色塑料桶滚下楼梯的声响暂时阻挡了追兵。
欧阳然则扯断消防水带,高压水流瞬间在地面铺出滑溜的水膜,身后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和咒骂声。
两人在楼梯间狂奔,慕容宇的手被欧阳然紧紧攥着,能感受到对方掌心的汗和急促的脉搏,像要和自己的心跳融为一体。
“还记得警校的障碍赛吗?”
欧阳然突然笑起来,拉着他拐进另一条通道,胸腔起伏的幅度透过相贴的手臂传过来,
“那次你为了赢我,硬是从三米高墙跳下去,结果崴了脚。”
慕容宇想起当时的场景,自己一瘸一拐冲过终点线时,这家伙明明得了第一,却蹲在旁边骂他 “蠢货”,眼里却藏着担忧。
现在握着同样的手,跑在同样惊险的路上,心脏的悸动比当年更加强烈 —— 原来从那时候起,自己就很在意他的目光了。
冲到地下车库出口时,黑色轿车正冲破栏杆,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叫声刺得耳膜生疼。
慕容宇眼睁睁看着车尾灯消失在晨雾中,突然想起什么,掏出手机对着地面连拍几张。
“轮胎纹路。”
他喘着气解释,屏幕上清晰地显示着特殊的锯齿花纹,“是改装过的越野胎,全市不超过十辆。” 额前的碎发被汗水粘在皮肤上,痒得像有小虫在爬。
欧阳然凑过来看照片时,发梢沾着的水珠滴在慕容宇的手背上,冰凉的触感让他瑟缩了一下。
“看来我们得去趟汽修厂了。”
对方的指尖在屏幕上点了点,指甲修剪得干净圆润,
“我知道有家店专做这种改装,老板是‘猛虎帮’的前成员。”
他说话时离得极近,慕容宇能数清他睫毛上的水珠,和昨晚留在唇角的血迹一样,都成了刻在记忆里的印记。
这时候才发现,欧阳然的瞳孔在晨光里是浅褐色的,像掺了蜂蜜的茶。
暮色裹挟着潮湿的水汽漫进警局大楼,林峰教官的黑色作战靴早已在会议室的地板上碾出几道泥痕。
他摩挲着保温杯上斑驳的警徽浮雕,杯盖边缘还沾着几粒暗红枸杞,在白炽灯下泛着琥珀色的光晕。
当玻璃门被推开的瞬间,老教官鹰隼般的目光立刻从作战地图上抬起来,落在两道风尘仆仆的身影上。
慕容宇后颈的碎发还沾着科技园的枯叶,战术腰带的卡扣硌得肋骨生疼。
直到教官意味深长的轻笑划破空气,他才惊觉自己的手指正死死扣着欧阳然的腕骨
—— 那截被汗水浸透的战术手套下,脉搏正剧烈跳动。
年轻警员触电般弹开,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战术背心上的警号都跟着微微发颤。
欧阳然却像钉在原地般纹丝不动,修长的手指捏着防水袋里的监控截图,纸张边缘还残留着雨水晕染的痕迹。
猛虎帮的改装面包车三点十七分进入 c 区监控盲区。
他的声音带着外勤归来的沙哑,战术手电的光斑精准扫过截图上车窗反射的金属冷光,
交易双方佩戴的虎头刺青,与赵国安档案里的旧伤位置完全吻合。
保温杯里的枸杞突然剧烈晃动,林峰教官吹开浮在表面的枸杞,蒸腾的热气模糊了他骤然收紧的瞳孔。
林峰的表情严肃起来,指节敲着桌面发出笃笃声:
“技术科破解了部分暗网信息,发现他们计划在下周的警队表彰大会上动手。”
他顿了顿,看向两人,
“需要你们混进汽修厂调查,拿到具体交易清单。”
慕容宇注意到欧阳然的眼神瞬间亮起来,像猎人发现了猎物,那是他独有的兴奋表情
—— 每次遇到棘手的案子都是这样,瞳孔会比平时更亮,看得慕容宇心头一跳。
散会后,赵磊抱着一堆资料冲进来,文件夹边缘磕在门框上发出巨响:
“查到了!那家汽修厂的老板叫王坤,三年前因为走私军火被抓,是赵国安亲自审的案子,最后只判了缓刑。”
他把资料拍在桌上,纸页纷飞间露出张泛黄的判决书,
“这其中绝对有猫腻!”
欧阳然拿起王坤的照片,突然笑了:
“有意思,这人左脸有块刀疤,和陈明德日记里描述的‘刀疤脸’正好对上。”
慕容宇看着照片上的刀疤位置,突然想起父亲入狱前的照片,右脸也有块相似的疤痕,只是后来不知被什么人用粉底遮住了。
“我爸的案子,可能也和他有关。”
他的声音有些发紧,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壳
—— 那是欧阳然送的,黑色硅胶壳上印着只歪歪扭扭的狼,说是 “符合你的蠢样”。
欧阳然突然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温度传来安定的力量:
“别担心,这次我们一起查清楚。”
两人准备出发去汽修厂时,慕容宇突然想起什么,把那几张轮胎照片设成了手机壁纸。
欧阳然凑过来看见,挑眉道:“怎么?打算天天对着轮胎犯花痴?” 慕容宇踹了他一脚,却没躲开对方伸过来的手。
欧阳然的指尖划过他的屏幕,动作轻柔得不像平时的他:
“这纹路确实特别,像某种密码。”
指腹的薄茧擦过玻璃表面,带来一阵细微的颤栗。
汽修厂藏在城郊的废弃工厂区,生锈的铁门在风中发出吱呀声,像垂死的呻吟。
慕容宇和欧阳然装作来改装车的客人走进去,刺鼻的油漆味扑面而来,呛得他忍不住皱眉。
王坤正蹲在辆越野车前抽烟,左脸的刀疤在阳光下格外狰狞,烟灰落在油渍斑斑的工装裤上,烫出个焦黑的小洞。
“两位要改什么?”
他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打转,带着审视的意味,像在评估猎物的价值。
欧阳然吹了声口哨,走到那辆越野车旁,手指敲了敲引擎盖:
“听说老板能改出全市最快的车?我们想试试。”
他说话时故意露出手腕上的狼头纹身
—— 那是用临时纹身贴画的,模仿暗网成员的标记。
王坤的眼神果然变了变,掐灭烟头的动作顿了半秒:
“里面谈。”
跟着王坤走进里间的刹那,慕容宇的手摸向腰间的警棍。
欧阳然用眼神示意他放松,嘴角却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
—— 那是他计划得逞时的表情,慕容宇在警校辩论赛上见过无数次。
两人穿过堆满零件的走廊,慕容宇注意到墙上的日历被圈住了下周的日期,旁边用红笔写着 “表彰大会”,字迹潦草得和陈明德日记如出一辙。
空气里弥漫着机油和铁锈的味道,让鼻腔一阵发酸。
里间的门被关上的瞬间,王坤突然从抽屉里掏出枪,金属滑套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赵局说,有两只小老鼠要送上门来。”
慕容宇和欧阳然同时反击,慕容宇踹飞对方的手腕,靴底踢在骨头上传来沉闷的响声。
欧阳然则顺势夺过枪,动作行云流水得像演练过千百遍
—— 其实他们确实在警校模拟过无数次,每次都是这样的配合,默契得仿佛共用一个大脑。
王坤倒地时,慕容宇看见他后腰露出的蛇形纹身,和监控里那个男人的一模一样,鳞片的纹路都分毫不差。
“说!表彰大会要干什么?”
欧阳然用枪指着他的头,眼神冷得像冰,和平日里嬉皮笑脸的样子判若两人。
王坤却笑起来,血沫从嘴角溢出:
“你们永远也想不到,赵局要炸掉的不是会场,是证据库。”
这句话让两人同时愣住,慕容宇突然想起父亲说过的话:
“他们最怕的不是警察,是那些能证明他们有罪的证据。”
后背瞬间沁出冷汗,像被冰水浇透。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警笛声,由远及近像催命符。
赵国安带着人冲了进来,亮闪闪的警徽在他胸前格外讽刺:
“抓住这两个闯入民宅的嫌疑犯!”
慕容宇看着他身后跟着的警察,突然明白过来 —— 警局里还有内鬼。
欧阳然突然拽着他往后门跑,子弹擦着耳边飞过,带起的气流烫得耳廓生疼。
两人冲出汽修厂时,晨雾又开始弥漫,像要把所有的秘密都藏起来。
跑回车上的瞬间,慕容宇才发现自己的手又被欧阳然紧紧攥着。
后视镜里,赵国安的脸在警灯闪烁中显得格外狰狞,嘴角的笑像只吐信的毒蛇。
“看来我们得自己查了。”
欧阳然发动汽车,方向盘在他手中灵活转动,轮胎卷起的石子打在底盘上噼啪作响,
“从现在开始,我们只有彼此可以信任。”
慕容宇看着他专注的侧脸,突然觉得这样也不错,至少无论多危险,身边都有这个人
—— 这个会在格斗课上把他摁在地上,又会在下雨天把伞往他这边倾斜的家伙。
车窗外的晨雾越来越浓,慕容宇把额头抵在玻璃上,冰凉的触感让混沌的大脑清醒了些。
他知道,真正的危险才刚刚开始,但只要身边有欧阳然,他就什么都不怕。
就像无数次在训练场上并肩作战,他们总能找到破局的方法,这次也一样。
仪表盘的绿光映在欧阳然的侧脸上,给他棱角分明的轮廓镀上了层柔和的光晕,看得慕容宇有些出神。
欧阳然突然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
“别担心,我们一定能查清真相。”
慕容宇抬头,正好看见对方眼里的坚定,像黑夜里的星光,照亮了前路。
他反手握紧对方的手,嘴角忍不住上扬
—— 有这样的搭档,再深的黑暗也能穿透。
指尖传来的力度让他想起警校毕业那天,两人也是这样手拉手跳过篝火,火星落在发梢上,烫出淡淡的焦味,却比任何勋章都值得珍藏。
汽车在雾中疾驰,像艘驶向未知的船。
慕容宇看着身旁的欧阳然,突然想起昨晚那个仓促的吻,心跳又开始加速。
也许,在查清真相的路上,他们还能发现些别的什么,比如藏在斗智斗勇下的真心,和早已悄悄萌发的情愫。
副驾驶座上的欧阳然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转过头来露出个灿烂的笑,阳光正好穿过雾霭落在他脸上,让那颗泪痣都染上了暖意。
晨雾如牛乳般倾倒在钢筋森林里,黑色轿车的雨刮器有节奏地摆动,刮开玻璃上凝结的水珠。
慕容宇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方向盘上的纹路,后视镜里映出欧阳然半倚在副驾的身影,那人膝盖上摊开的案件卷宗被车载暖风吹得微微发皱。
车载电台突然刺啦一声,打断了两人之间短暂的沉默。
慕容宇余光瞥见搭档睫毛轻颤,修长手指已经摸向腰间配枪
—— 这个动作他们在警校演练过无数次,此刻却因弥漫的雾气蒙上了一层未知的紧张。
当轿车驶入那条没有路灯的老街,两侧斑驳的骑楼在雾中化作模糊的灰影,导航仪突然发出刺耳的报错声。
进入监控盲区。
欧阳然的声音冷静得像是实验室里的精密仪器,却在慕容宇心里掀起细小的涟漪。
他故意将车速放慢,让轮胎碾过积水时发出轻柔的声响,这是属于他们的特殊暗号
—— 危险当前,反而要稳住节奏。
副驾传来窸窣响动,慕容宇知道对方正在检查备用弹匣,这个默契的动作比任何誓言都更让人安心。
方向盘突然传来细微的震动,慕容宇这才惊觉自己的掌心已经渗出薄汗。
后视镜里,雾幕深处隐约浮现出可疑的光点,像是某个未熄灭的烟头,又像是伺机而动的猎食者眼中的幽光。
欧阳然似乎也察觉到了异常,探身过来时带起一阵冷冽的雪松香水味,两人肩膀不经意的触碰,
让慕容宇想起三个月前那个雨夜,同样的监控盲区,同样的生死时速,而此刻交叠在变速杆上的两只手,早已不再颤抖。
当雾气终于撕开一道裂缝,晨光如同利剑般穿透阴霾,慕容宇看见欧阳然侧脸镀上的金边。
对方转头时眼底闪烁的光芒,比任何监控探头都要明亮,那是他们在无数个卷宗堆砌的深夜里培养出的信任,是比迷雾更浓稠、比钢铁更坚韧的羁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