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希望微光
雷鹰炮艇的引擎发出濒临极限的嘶吼，在密集的陨石碎片中穿梭，每一次规避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舷窗外，那块囚禁了鲁斯万年的暗红色巨岩正在阿巴顿旗舰“复仇之魂号”的持续轰击下分崩离析，巨大的碎块如同炮弹般四散飞射，撞击在炮艇的护盾上，激起一圈圈剧烈的涟漪。
“稳住！”林恩紧抓着座椅扶手，黄金机械臂上的银灰纹路因能量过载而灼热发亮。他的目光死死锁定着传感器上那个在崩塌的岩石与能量风暴中疯狂搏杀的巨大生命信号——黎曼·鲁斯。狼王此刻更像是一头彻底失去枷锁的野兽，他的战吼透过虚空传来，混合着无尽的愤怒和一种令人心碎的悲怆。
“他感觉不到我们！”克隆福根紧盯着全息影像，完美面容上写满凝重，“他的意识完全被战斗和……痛苦吞噬了。万年孤战，对抗混沌的低语和内心的恶魔，再坚韧的意志也到了崩溃的边缘。”
伊芙蕾妮的灵能如同纤细的丝线，尝试触及鲁斯狂暴的精神领域，但立刻被一股毁灭性的情绪乱流狠狠弹开。“他的灵魂……像一片燃烧的荒原，只有战斗的本能和……对兄弟背叛的记忆在反复灼烧。”她脸色苍白地收回灵能，“直接沟通不可能，我们会被他的怒火一起焚毁。”
炮艇终于险之又险地迫降在一块相对稳定的、如同山峦般巨大的岩石平台上，距离鲁斯战斗的空域尚有数公里。舱门打开，三人立刻被外面混乱的能量风暴吹得几乎站立不稳。虚空中没有空气，但亚空间的邪能和破碎现实产生的能量湍流，让这里的“环境”比任何大气层内都要恶劣百倍。
远处，鲁斯的身影在爆炸的火光和灵能闪电的映照下时隐时现。他挥舞着“霜牙”战斧，每一次劈砍都撕裂空间，将扑上来的恶魔和混沌星际战士化为齑粉。但他的动作毫无章法，只有纯粹的破坏欲，甚至不时会攻击身旁漂浮的岩石，仿佛那些死物也是他永恒的敌人。
“我们必须靠近！”林恩喊道，声音在加密的通讯频道中回荡，“‘复仇之魂号’的主炮正在重新校准目标！阿巴顿想把他和这片空域一起蒸发！”
就在这时，数艘黑色军团的突击艇如同秃鹫般从阴影中扑出，朝着他们的降落点袭来。显然，阿巴顿绝不会允许任何人干扰他对狼王的“收割”。
“我来挡住他们！”克隆福根拔出动力剑，原体的气势瞬间爆发，“伊芙蕾妮，你保护林恩靠近！想办法唤醒他！”话音未落，他已化作一道残影，主动迎向俯冲而下的混沌突击艇，剑光闪烁间，一艘艇凌空爆炸。
伊芙蕾妮点点头，灵能护盾展开，笼罩住她和林恩。“跟我来！”她如同幽灵般在嶙峋的岩石间跳跃，灵族先知的敏捷让她总能找到最安全的路径。林恩紧随其后，黄金机械臂不断引导能量，加固着伊芙蕾妮的护盾，抵挡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流弹和能量溅射。
越靠近鲁斯，那股令人窒息的威压和狂乱的精神波动就越发强烈。林恩感觉自己的头颅仿佛要炸开，帝皇碎片在他意识中疯狂尖啸，既渴望鲁斯的力量，又极度恐惧他那不受控制的野性。系统的警报声不绝于耳，提示着周围时空结构极度不稳定，以及鲁斯生命体征的剧烈波动——他正在燃烧自己的生命本源进行战斗！
“不行！常规方法无效！”伊芙蕾妮在又一次灵能探测试图被鲁斯无意识击碎后，焦急地喊道，“他的心灵壁垒太厚，而且充满了攻击性！”
林恩喘着粗气，大脑飞速运转。突然，他看向了自已的黄金机械臂，想起了在美杜莎融合费鲁斯·马努斯意志时的感觉。那是一种超越语言、直接作用于灵魂深处的共鸣。
“也许……不需要语言。”林恩对伊芙蕾妮说道，“帮我！将我的意识，和我手臂中蕴含的‘钢铁意志’，还有……还有系统里那些收集到的、属于他兄弟们的‘碎片’回响，一起投射出去！不是沟通，是……是让他‘感受’到！”
伊芙蕾妮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这是一种极其冒险的精神共鸣，稍有不慎，不仅无法唤醒鲁斯，还可能让林恩的意识被鲁斯的狂暴彻底同化或撕碎。但她没有犹豫，双手按在林恩的太阳穴上，磅礴的灵能如同桥梁般连接了两人的精神世界。
“集中你的意念！想着基里曼！想着圣吉列斯！想着……帝皇！”伊芙蕾妮引导着。
林恩闭上眼，全力催动“归途指引者”系统。他不再试图压制帝皇碎片的低语，反而引导着其中属于人类之主的、对原体们那份复杂而深沉的情感（尽管已被碎片扭曲），混合着从基里曼那里感受到的秩序与责任，从圣吉列斯碎片中汲取的希望与牺牲，以及刚刚从美杜莎获得的、费鲁斯·马努斯的坚韧与沉默守护……所有这些属于他失散兄弟的特质，通过黄金机械臂的共鸣放大，再经由伊芙蕾妮的灵能精炼，化作一道纯粹的情感与意志的洪流，跨越虚空，直接撞向黎曼·鲁斯那封闭已久的心扉！
这不再是信息，而是感觉的洪流！
正在与一名恐虐大魔厮杀的鲁斯，动作猛地一滞。他那燃烧着野火的瞳孔中，闪过一丝极度的迷茫。一些早已被遗忘的画面碎片，不受控制地涌入他混乱的脑海：
——泰拉皇宫，帝皇亲手将“霜牙”交给他时，那短暂却深刻的期许……
——远征途中，与圣吉列斯畅饮欢笑，与基里曼争论战术，与福格瑞姆比拼武艺……那些早已被背叛的鲜血染红的记忆……
——伊斯塔万V的绝望，看着熟悉的旗帜倒下，听着兄弟们的战吼变成哀嚎……
——以及万年孤寂中，独自面对混沌低语时，内心深处那份从未真正熄灭的、对“家”和“兄弟”的微弱渴望……
“呃……啊……”鲁斯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低吼，充满了痛苦和挣扎。他庞大的身躯剧烈颤抖起来，攻击的动作变得迟缓而扭曲。那层包裹着他心灵的、由愤怒和绝望凝结的坚冰，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
“就是现在！”林恩在心中呐喊，将最后一丝力量，也是他最本真的意念——那份来自21世纪地球的、对人性光辉的坚信，对绝望中仍不放弃希望的执着——如同最后一根稻草，投入了鲁斯的精神世界。
“鲁斯！醒来！你的兄弟需要你！人类需要你！这场战斗远未结束！”
“吼——！”
这一次，鲁斯的咆哮不再是纯粹的狂怒。那声音中夹杂着清晰可辨的、如同受伤孤狼般的悲鸣，以及……一丝重新燃起的、属于理性之光的清明！他猛地转过头，那双曾经只有毁灭欲望的眼睛，第一次真正地、清晰地看向了林恩和伊芙蕾妮所在的方向！
那眼神依旧野性难驯，但深处却燃起了一点微弱的、却无比坚定的光芒——那是认出“同类”，认出“目标”的光芒！
然而，就在这希望萌生的关键时刻，“复仇之魂号”的毁灭性主炮——一道凝聚着黑暗诸神赐福的污秽光柱，撕裂虚空，精准地朝着刚刚恢复一丝理智、正处于最脆弱状态的鲁斯轰然射去！
阿巴顿抓住了这转瞬即逝的破绽！
“不！”林恩和伊芙蕾妮同时惊呼。
眼看鲁斯就要被这足以湮灭星辰的攻击吞噬，一道金色的身影以超越视觉的速度猛地撞在鲁斯身上，将其狠狠推开！是克隆福根！他在千钧一发之际摆脱了纠缠的敌人，用自己的身体为鲁斯挡下了这致命一击！
“噗——！”
克隆福根完美的身躯在污秽光柱的冲击下瞬间变得焦黑，巨大的冲击力将他如同断线风筝般击飞，撞进远处一堆废墟之中，生死不知。
“福根！”林恩目眦欲裂。
被推开的鲁斯，愣愣地看着克隆福根被击飞的方向，又看了看自己刚才站立的地方那一片被湮灭的空间。他那刚刚恢复清明的眼中，怒火再次燃起，但这一次，不再是混乱的狂怒，而是带着冰冷杀意和无比清醒的——战士之怒！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穿越虚空，死死锁定了远处那艘巨大的黑色旗舰——“复仇之魂号”。他手中的“霜牙”战斧，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渴望饮血的嗡鸣。
“阿……巴……顿……”
狼王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却带着令星辰战栗的威严。他不再理会周围零散的恶魔，庞大的身躯微微低伏，然后如同离弦之箭般，朝着“复仇之魂号”的方向，发起了决死的冲锋！
这一次，他的目标明确，他的意志凝聚。万年的仇恨与守护的使命，在这一刻，于恐惧之眼的边缘，重新汇聚于太空野狼之王的身上。
林恩瘫倒在地，精神与体力双重透支。伊芙蕾妮迅速扶住他，为他注入灵能稳定伤势。
“我们……成功了？”林恩虚弱地问道，看着鲁斯那义无反顾冲向黑色军团的背影。
“只是开始。”伊芙蕾妮望向远处激烈的战场，以及更远方那片深邃的黑暗，“我们唤醒了一头战神，但将他引向何方，以及如何面对随之而来的、更大的风暴……才是真正的考验。”
远处，鲁斯的战吼再次响彻寰宇，但这一次，吼声中充满了目标与力量。狼血已然沸腾，归途，依旧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