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城的街道两侧早已被百姓围得水泄不通,人人引颈张望,窃窃私语中透着兴奋与好奇。
“听说了吗?西凉锦马超来投咱们大将军了!”
“马超?可是那个杀得曹操割须弃袍的马孟起?”
“正是!听说他在西河郡遇上赵子龙将军,两人大战数十回合不分胜负,真真是英雄惜英雄……”
“大将军这回又得猛将,咱们河北更稳固了!”
议论声中,城门方向传来整齐的马蹄声。百姓们顿时安静下来,目光齐刷刷投向大街尽头。
只见一队骑兵缓缓入城。当先两骑并辔而行,左骑白袍银甲,面容俊朗,正是常山赵云;右骑铁甲黑袍,浓眉虎目,虽面带风尘却难掩一身彪悍之气,正是西凉马超。二人身后,马云禄红衣劲装,马岱青衫儒雅,再往后是白毦营与千余西凉残兵。虽长途跋涉,人马疲惫,但队列整齐,肃杀之气犹存。
队伍行至大将军府前,府门洞开。
刘备亲自率众出迎。
他今日未着戎装,而是一身深青色常服,外罩玄色大氅,头戴进贤冠,腰佩长剑,立于府门高阶之上。
见马超至,刘备快步走下台阶。
马超早已翻身下马,见刘备亲迎,心中激荡,急趋数步,单膝跪地,抱拳过顶:“败军之将马超,率弟岱、妹云禄及西凉旧部,特来投效大将军!愿为大将军执鞭坠镫,共诛国贼,以报父仇!”
声音洪亮,铿锵有力,在府前广场上回荡。
刘备抢步上前,双手扶起马超,目光在他脸上细细端详。但见这位名震西凉的猛将,年不过三十,面容刚毅,虎目含威,虽落魄来投,脊梁却挺得笔直,一身桀骜不驯的悍勇之气扑面而来。
“孟起将军!”刘备握住马超双手,声音诚挚,“令尊寿成公忠义贯日,昔年与我同奉衣带诏,誓诛国贼,此情此义,备未尝一日敢忘。今将军不畏艰险,千里来投,此乃天赐猛将于我,助我共扶汉室!快快请起!”
这番话,既肯定了马腾的忠义,又表达了对马超的重视,更将个人投效上升到“共扶汉室”的大义名分。马超听在耳中,虎目微红,哽咽道:“大将军……曹贼害我父亲,超与他不共戴天!今得大将军收留,超必效死力,以报大恩!”
刘备又扶起随后行礼的马岱、马云禄,温言慰勉。见西凉将士皆面带饥色,风尘仆仆,当即下令:“典韦,安排将士们入营歇息,酒肉犒劳,好生款待。孟起将军与弟妹,且随我入府。”
“诺!”
大将军府正堂,早已备下宴席。
虽是接风宴,却并不奢靡。案几上摆着炙羊肉、炖鹿脯、蒸鲈鱼、时蔬数样,酒是青州所产的青州白,清冽醇厚。文武分坐左右,马超、马岱、马云禄被安排在刘备右侧上首,与赵云典韦、黄忠等将同席。
酒过三巡,刘备举杯道:“今日孟起来投,我军如虎添翼。诸君共饮此杯,为孟起将军洗尘!”
满堂举杯共饮。
马超一饮而尽,放下酒杯,起身拱手:“大将军,超既来投,便不当坐享清福。敢问如今军中可有战事?超愿为先锋!”
刘备笑道:“孟起莫急。你长途跋涉,人马疲惫,当先休整数日。战事嘛……”他看向庞统,“士元,你为孟起说说眼下局势。”
庞统缓缓起身,从容道:“马将军,自去岁我军平定河北以来,北线幽州,子龙将军与太史慈将军已剿灭公孙度余孽,收服乌桓、鲜卑部落,乐浪、玄菟二郡重归汉土。”
他顿了顿,继续道:“西线并州,翼德将军坐镇上党,张辽、高顺等辅佐,已基本掌控太原、上党、西河等郡。唯北部雁门、定襄、云中等地,尚有羌胡盘踞。今秋胡骑虽再次举兵入寇,然已被子龙将军与翼德将军联手击溃其主力。”
“南线,”庞统羽扇轻点地图,“孙权借道荆州入益州,此刻正与刘璋相持。曹操遣司马懿说降张鲁,汉中或将易主。而我军据黄河防线,与曹操暂罢干戈,正借此良机整顿内政,积蓄力量。”
马超听得认真,待庞统说完,沉声道:“如此说来,眼下并无大战?那超……”
“孟起,”刘备接过话头,“大战在即,然非此刻。曹操经营中原,根基深厚;孙权若得益州,据长江上游,亦成心腹之患。我军虽据六州之地,然新定河北,需时间消化。你这支西凉铁骑,正可助我练就一支无敌精锐。”
他看向赵云:“子龙在幽州编练骑兵,颇有成效。孟起久在西凉,熟知羌胡战法,精于骑射冲锋。不若你与子龙、翼得共掌骑兵事务,将幽州突骑、并州悍骑、西凉铁骑之长处融会贯通,练出一支可纵横天下的铁骑雄师。待来日与曹操决战,这支铁骑,便是破敌尖刀!”
这番话,既给了马超重任,又顾全了他的尊严与特长。马超眼中精光闪烁,抱拳道:“大将军信重,超必不负所托!两年之内,定为大将军练出五万铁骑!”
“好!”刘备大喜,“便以孟起为骁骑将军,与子龙共掌骑兵。马岱为参军,马云禄……听闻云禄姑娘亦精通骑射,可协助子龙训练。”
马云禄闻言,眼睛一亮,偷偷瞥了赵云一眼,起身抱拳:“云禄领命!”
宴席气氛愈发热烈。马超本就是豪爽之人,几杯酒下肚,与典韦、黄忠等将谈起武艺兵法,竟颇为投契。典韦瓮声道:“马将军,那日与子龙交手,感觉如何?”
马超哈哈大笑:“赵将军枪法如神,超自愧不如。不过若论马战冲锋,我西凉铁骑尚有几分心得。”言语间,自信而不傲慢。
赵云微笑举杯:“孟起将军过谦了。你那手虎头枪,霸道绝伦,若非我仗着枪法灵巧,恐难支撑五十合。来日练军,还望将军不吝赐教西凉骑战之法。”
“互相切磋!”马超举杯相碰。
看着武将们惺惺相惜,刘备眼中含笑。他侧身对身旁的贾诩低声道:“文和,孟起来投,西凉旧部中,可还有可用之才?”
贾诩捻须道:“马氏在凉州经营数代,威望甚高。虽马腾被害,韩遂归降于曹操,然凉州各地羌汉豪帅中,心向马氏者不在少数。今马超来投,主公可遣细作潜入凉州,暗中联络,待将来我军西进,或可收奇效。”
郭嘉接口道:“此外,马超来投,于天下人心亦有震动。曹操害马腾,逼走马超,凉州人心必怨。主公厚待马超,天下忠义之士闻之,必更心向主公。”
刘备点头,心中已有计较。
宴至深夜方散。
刘备亲自送马超兄妹至府东新收拾的院落。院落宽敞,陈设虽简,却干净整洁,一应物事俱全。
“孟起且在此安心住下。”刘备温言道,“缺什么,只管吩咐下人。三日后,我于府中设家宴,为你引见内眷。你既来投,便是一家人,不必拘束。”
马超感激道:“大将军厚待,超铭记于心。”
待刘备离去,马超兄妹三人在堂中坐下。侍者奉上醒酒汤后悄然退下。
马岱轻叹一声:“兄长,刘大将军待我等,可谓至诚。”
马超沉默片刻,缓缓道:“父亲生前常说,刘玄德仁德宽厚,有英雄之志。今日一见,方知父亲所言不虚。他不仅亲自出迎,宴席间句句恳切,更委以练军重任……曹贼害我父亲,刘公却待我如子侄。此恩,不可不报。”
马云禄托着腮,忽然道:“大哥,那位赵子龙将军……真是好武艺,好气度。”
马超看了妹妹一眼,似笑非笑:“怎么,云禄动心了?”
马云禄脸一红,嗔道:“大哥胡说什么!我只是……只是钦佩赵将军武艺。”
马岱笑道:“云禄若真有意,倒也是良配。赵将军乃大将军心腹爱将,人品武功皆是上上之选。”
“二哥!”马云禄羞得起身要走,却被马超叫住。
“好了,不说笑了。”马超正色道,“我等既来投效,便当竭尽全力。咱们马家,不能让人看轻了。”
“是!”马岱、马云禄齐声应道。
窗外,秋月皎洁。
同一轮明月下,大将军府内宅中,却是另一番温馨景象。
甄宓正伏案绘制新的商路图,甘棠在一旁核对账目,糜贞烹茶,蔡琰抚琴,孙尚香则拿着一柄木剑,比划着白日里刘备所教的招式。
“宓妹妹这图绘得愈发精细了。”甘棠抬头笑道,“听说今日马超将军来投,夫君甚是欢喜。”
甄宓停笔,轻声道:“马将军威震西凉,他的归附,于夫君大业确有助益。”
蔡琰琴音悠扬,接口道:“马腾将军忠烈,其子来投,亦是人心所向。只是……”她琴音微顿,“马超骁勇,却性烈,需善加引导。”
孙尚香收了剑势,爽朗道:“怕什么!有二将军、三将军、子龙在,还怕降不住一个马超?再说了,我看那马超也是明理之人,不然怎会千里来投?”
众女相视而笑。自甄宓入府,几位夫人相处愈发融洽。甘棠持重,糜贞活泼,蔡琰博学,孙尚香率真,甄宓聪慧,各有所长,互补所短。刘备内宅安宁,方能全心对外。
正说话间,刘备归来。
众女起身相迎。刘备见室内灯火温馨,妻儿和睦,心中涌起一股暖意。他抱起扑过来的刘念,笑道:“今日家中可好?”
甘棠为他解下大氅,柔声道:“一切都好。马将军兄妹可安顿妥当了?”
“安顿好了。”刘备坐下,接过糜贞递来的热茶,“孟起是员虎将,更难得的是忠义之后。他的归附,于我军如虎添翼。”
甄宓轻声道:“妾闻西凉盛产良马,马将军既来,夫君的骑兵大计,当可加速了。”
刘备点头,看着甄宓案上的图纸:“商路拓展得如何了?”
“已初步规划了三条新路。”甄宓将图纸展开,“一条自幽州出塞,经鲜卑草原至辽东;一条自并州西进,通凉州羌地;一条自扬州南下,探交趾海路。若成,则货通八方,利及军民。”
刘备仔细观看,赞道:“宓儿真是我的贤内助。”
糜贞撇嘴:“夫君就只夸宓妹妹,我们呢?”
刘备大笑,一一夸奖:“棠儿持家有方,贞儿温婉可人,琰儿才情无双,尚香武艺精进,都是我的贤内助!”
满室欢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