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浪有冯虚御风之能,三山五岳只等闲,游历大好河山后,只见身形如御风之仙,飘至京城。
紫禁城,红墙黄瓦,气象森严。
禁军巡逻,甲胄鲜明,岗哨密布,飞鸟难渡。
然这一切,于已达白级浮屠、几近天人合一之境的沈浪而言,形同虚设。
他青衫微晃,气息尽敛,便如一抹淡不可察的影子,融入宫墙投射的阴影之中。
步伐悠然,却快逾鬼魅,于重重殿宇楼阁间穿梭,视大内禁地为无物廊庭。
他的目标,并非那象征着至高权力的金銮殿,也非嫔妃居住的深宫后院,而是收藏天下奇书、记载王朝秘辛的所在——皇家书库与秘档库。
夜深人静,唯有更漏声声。
沈浪无声无息地潜入一座看似不起眼、实则守卫暗藏的地库。
此处空气干燥,弥漫着陈年墨香与淡淡防虫药草的气息。书架林立,卷帙浩繁。
他以灵觉微扫,寻常经史子集直接略过。
忽然,他目光被角落数个蒙尘的紫檀木匣吸引。木匣上竟无内官监的封条,显然已被遗忘多年。
拂去积尘,打开木匣。里面并非圣旨奏章,而是数本以特殊丝线装订、材质奇异的古籍。
拿起最上一本,封皮上赫然是几个古朴篆字——《乾坤大挪移》!
“哦?”沈浪眉梢一挑,颇感意外。
翻开一看,内容确是他所会的那门明教镇教神功,但行气路线更为诡奇霸道,挪移劲力、激发潜能的法门描述得更加极端凶险,威力似乎也更胜一筹。
扉页有一行小字注释:
“光明顶秘窟本乃副本,此乃阳顶天偶得之无删减原版,威力倍增,然修习之险亦倍增,慎之!”
“原版?有点意思。”沈浪微微一笑,将此功精要记下。
虽对他已无大用,但其运劲法门别有奇趣,可资借鉴。
又翻看另一本,却是《武当纯阳功》。
此功他亦知晓,乃武当派筑基内功,中正平和。
但手中这本,所述心法至阳至刚,练到极处,真气炽烈如熔岩,奔腾若长江大河,刚猛霸道之处,竟隐隐能与九阳神功的某些特性媲美,绝非后世流传的那般温和。
旁亦有批注:“此乃三丰祖师初创纯阳之稿,烈性未驯,后为求普及,渐改中和。原版之威,近乎道矣。”
“张真人早年的手稿?”沈浪兴趣更浓,“果然,开宗立派之祖的初稿,往往更近本源,更具锋芒。”
接连又发现几本类似的原版武功残篇,皆是与后世流传版本略有不同、更显原始霸道的法门。
沈浪一一浏览,融入自身武学体系,眼界又开阔几分。
正翻阅间,他手指碰到匣底几本材质迥异的书册。
抽出一看,并非武功秘籍,封面竟是些花花绿绿的绘像,书名更是令人瞠目:
《张大教主与敏敏郡主月下定情记》、《光明顶秘史:圣火令下的旖旎》、《无忌哥哥,你的芷若妹妹不要了吗?》……
沈浪:“……”
他随手翻开一本,里面文字香艳露骨,情节大胆奔放,将明教教主张无忌与蒙古郡主赵敏、峨眉周芷若等人的“恩怨情仇”描绘得淋漓尽致,简直是古代版的同人艳本。
“这……”沈浪先是愕然,随即失笑。但笑着笑着,他眼神渐渐变得玩味起来。
结合之前听闻的“太祖朱元璋出身武当,原姓张”,再看这些艳本虽极尽夸张,但对明教旧事、人物性格的某些细节描绘,竟不似完全空穴来风。
一个荒诞却又无比合理的念头在他心中浮现。
“好家伙!”沈浪抚掌低笑,眼中闪烁着洞察真相的光芒,“破案了!难怪此界大明对江湖管控思路清奇,对明教旧事讳莫如深却又暗藏典籍。原来朱元璋就是张无忌啊!
看来有人不服张大教主,把他经历写成香艳小说,藏在秘库深处,供后人知晓。
好好好,古代也有小黑子啊。”
想通此节,沈浪顿觉此界历史愈发有趣。
他将这些“奇书”放回原处,只觉此次皇宫之行,收获颇丰,不仅得了诸多武功秘籍,更吃了一桩陈年大瓜。
心满意足,正欲离开。忽闻书库外墙根下,传来一阵压抑的呜咽和拳脚相加的闷响。
沈浪身形一晃,如青烟般飘至窗边。只见月光下,几个年纪稍大的太监,正围着一个瘦弱的小太监拳打脚踢,口中骂骂咧咧:
“狗东西!叫你擦个花瓶都擦不干净!惊了主子的驾,你有几个脑袋够砍?”
“李正淳,没爹没娘的野种!练什么狗屁童子功,活该挨揍!”
那小太监抱着头蜷缩在地,不敢反抗,只能默默承受,眼泪混着泥土糊了满脸。
沈浪眉头微皱。他并非滥好人,但见此情状,心中亦有一丝不快。
他屈指一弹,一缕细微不可察的指风隔空击中为首那个恶太监的膝弯。
“哎哟!”那太监只觉得腿一软,噗通一声摔了个狗吃屎,门牙磕在青石板上,鲜血直流。
“谁?谁暗算我?”他惊恐地四下张望,却只见月影幢幢,空无一人。
其余太监也吓了一跳,顿觉阴风阵阵,不敢再打,搀起头目,骂咧咧地慌忙跑走了。
只剩那小太监李正淳茫然地坐起身,摸着身上的伤,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对着空无一人的四周磕了个头,喃喃道:“是……是哪路神仙显灵救了奴才吗?谢谢神仙,谢谢神仙……”
此后数日,沈浪暂留宫中,翻阅其他秘档。
他发现,那个叫李正淳的小太监,每日夜深人静时,都会偷偷跑到那日挨打处的附近,将一个偷偷省下的冷馒头或一小块点心,恭敬地放在一块假山石下,然后跪下磕几个头,低声念叨:
“谢谢神仙搭救之恩,奴才没什么好东西,求神仙别嫌弃……”
沈浪见状,又是好笑,又觉此子心性沉稳,知恩念旧,在太监当中倒有几分难得。
临离开皇宫前夜,沈浪显出身形,出现在正对着“贡品”磕头的李正淳面前。
李正淳只见月光下,一个青衫落拓、宛如谪仙的男子突然出现,惊得差点叫出声。
“世、世上哪有神仙?”只见沈浪开口,声音平静,“那日不过顺手为之。做人,终须靠自己。”
李正淳愣住,随即猛地磕头:“恩公!多谢恩公那日搭救!奴才……奴才没用……”
沈浪看着他:“你叫李正淳?”
“是,奴才李正淳。”
“李正淳……”沈浪念着这个名字,忽然问道,“你姓李,不姓曹?”
李正淳被问得一愣,茫然道:“曹?奴才哪有福分和宫里那位曹得禄大太监一个姓……”
沈浪闻言,眼中闪过一抹极度古怪的神色,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忽然笑道:“我说你有,你便有。今日遇上,也算有缘。”
他顿了顿,指尖倏地点出,一道无形意念夹杂着繁复的功诀心法,直接印入李正淳眉心。
“贫道逍遥子,今日传你一篇功法,能练到何种地步,能否不再受人欺辱,便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李正淳只觉脑中轰然一响,无数玄奥文字图形浮现,赫然是一门名为《葵花宝典》的绝世神功!
开篇第一句便是那惊世骇俗的“欲练神功,引刀自宫”,其后种种,精妙诡奇,威力无穷!
他震惊得无以复加,呆立当场。待回过神来,眼前哪还有那位青衣恩公的身影?唯有脑海中深奥的功法与那句“做人要靠自己”在回荡。
李正淳,不,他想起恩公的话,或许自己将来真能姓曹?
他对着沈浪消失的方向,重重地磕了九个响头,眼中燃起了从未有过的火焰。
皇宫之外,沈浪悠然前行,想起那小太监恭敬的样子,再想想那霸道绝伦的《葵花宝典》,嘴角勾起一抹恶趣味的笑容。
“《天罡童子功》加上《葵花宝典》……曹正淳,嘿,整部电视剧里最有礼貌的东厂督主……这下有趣了。
却不知如此强化的你,对上那位注定要吸功无数的铁胆神侯,究竟谁能更胜一筹?这场龙争虎斗,怕是比原本的戏码,要精彩得多啊……”
月色下,青衫隐去,只余一声轻笑,随风消散在京城的重重屋脊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