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道陵今天算是练不成车了。
原本他想当着驾校教练的面拉根粗的,没有想到竟然拉断了。
张道陵摇着头垂头丧气地离开了幸福驾校,打算过两天再来一次。
毕竟要给驾校修车预留好时间。
他骑上自己的小摩托,正在往回家的路上赶去。
路过麻沟胡同时,一个黑影一闪而过。
张道陵立马刹停,靠路边将车停下,转头向后望去。
“妈妈!妈妈!”一个大小伙的声音由远及近。
“杨海!你这是?”张道陵好奇地问道。
“道哥,我妈恢复了一段记忆。可最近又变得不好了,现在连家也不回了。”
杨海喜悦的声音中带着焦急。
“真的?杨海,那恭喜你啊!先找找,说不定阿姨去买菜去了。向前看,往后的生活会越来越好的。”
“嘿嘿嘿。道哥,我也恭喜你,恭喜你考了个省状元回来!整个沁县都传遍了,都说你是文曲星下凡。我不是恭维你哈,你也太厉害了。”
杨海难得地夸奖了张道陵两句。
“哈哈哈,都是运气,蒙对了好多题。对了,你报的哪所大学?要是学费不够,跟我说昂!”
“不用,我有钱。我报了一个提前批的军校,第一志愿报的京都邮电大学。嘿嘿嘿!”
杨海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
“都是好大学,加油!要是有事需要帮忙,你打电话昂!”
“好的,道哥,你去忙吧。”
“拜拜。”张道陵朝他笑了笑,拧动油门,骑车离开了。
杨海羡慕又崇拜地看着张道陵渐渐远去的背影。
“妈妈,妈妈!”
杨海再次沿着街道居民区,开始寻找起自己的母亲。
春兰听见自己儿子的声音,一下子醒悟过来。
“杨”
杨海两个字还没喊出口,一股恶臭窜进她的鼻子直达脑海,熏得她想吐。
这时,春兰才发现,自己又出现在麻沟附近的生活垃圾桶旁,手上沾满了烂菜剩菜的污秽。
一旁是翻找出来的食物。
馊掉的面包馒头和没有烂透别人不要的菜叶。
“妈妈。你怎么又在这里?不是和您说了吗,咱家有吃的。”
杨海皱了皱鼻子,走过来,拽着他妈妈春兰的衣袖就往回走。
路过居民区的时候,不懂事的小学生捂着鼻子围着母子俩打趣道。
“快看,大家快看,傻子,大傻子。”
“走开走开。”
杨海喊了两句,挥手吓唬了他们两下。
但小子不怕热,他最后也没有将这群讨厌的小孩给驱赶开。
还是一个大人帮他们解了围。
“胖胖,王刚,你们在干什么呢?也不怕他们身上有跳蚤,走开。”
可是杨海并不感激他,他眼神中的鄙视和厌恶,压的他抬不起头来。
春兰看着自己儿子低下的脑袋,牙齿咬着嘴唇,一瞬间充满了铁锈味,让她忍不住想作呕。
回到家,倍感屈辱的杨海给她洗着手,不禁抱怨了几句。
“妈,你就不能让我省点心。你看,又把衣服给弄脏了,这还怎么穿啊?”
此刻的春兰是清醒着的,她看着自己的孩子,忙来忙去给自己找衣服,打水洗漱。又回想起因为自己痴傻,抬不起头来的儿子,她心中痛苦万分。
不说别人,就连她自己清醒过来的第一时间都嫌弃自己。
现在春兰的脑袋里,无时无刻不在想自己那个走去另一个世界的老公,那个赵大爷描述是坨牛粪的杨阳。
可世事难料,自己这朵鲜花,如今却变成这样!
越是清醒,她心中就越是痛苦。
春兰又想起,前几天她发病前,去找杨海的大伯讨债。
杨海他大娘在家,拿钱的时候,他大娘是这样说的:“春兰啊,作为过来人,我得说你几句!你和我一样,也是个苦命的人,你我当初嫁进杨家的时候,杨家的日子那叫一个蒸蒸日上。
可自从杨阳死了,日子就急转直下。
杨海他爷爷奶奶,随后也烧炭自杀了。
你说你,要是当初没救过来该多好。
你别生气,我不是咒你哈,我是为杨海感到不值得。
你说摊上你这样一个傻妈,杨海那个时候才七八岁,东一家西一家讨饭,受了多少白眼。
弄点吃的回来,还得先给你吃。
要不然,杨海这个年纪,怎么也长他爸杨阳那么高吧?”
春兰听到这里,想到自己的儿子,心里不禁一阵阵的抽痛起来,脑子嗡嗡嗡地响。
杨海他大娘顿了顿,继续讲道。
“现在杨海他好不容易考上大学,本来要去他心心念念的军校读书,可就因为摊上你这样的傻妈妈,杨海他去不成,得留下照顾你。
可能这会是他一辈子的遗憾。
春兰,你已经害了杨海十多年了,你还想害你儿子一辈子么?”
“不,我没有。”
她反驳道。
杨海他大娘看着她,嘲讽般的笑了笑。
“其实不光是上学这一件事,以后他谈朋友结婚。
别人一听说,他家里有个傻妈妈,经常翻垃圾桶,把家里弄得脏兮兮臭烘烘的。
再喜欢他的小姑娘,想必都会犹豫,要不要踏进杨家这道门吧?
我说的是现实。
你也是女人,你应该明白的。
要我说,你当初还不如死在那个大雪飘飞的冬天。
既成全了你痴情烈妇的名头,杨海也不用那么受罪,遭那么多的白眼。
唉!现在你醒过来了,你家杨海啊,真的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摊上你这样的妈妈。
都说,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投进妈妈的怀抱辛福享不了。可是你,呵呵!”
春兰手里攥着十多万的现金袋子,摇摇晃晃地回到了月亮湾。
脑袋里一直回想着杨海他大娘说的话。
本来只报了第一志愿京都邮电大学的杨海,春兰又强迫他加上了提前批的军校。
见妈妈这么支持自己的梦想,杨海高兴得去买了一个蛋糕回来,想着晚上庆祝一下。
可春兰没有吃到她儿子的升学蛋糕,就又疯了。
这次连家也不回了。
直到今天,她才被杨海在麻沟胡同的垃圾场找到。
春兰看着自己儿子那黝黑的面庞,那破破烂烂的衣服,她抿了抿嘴。
杨海他大伯还有十二万没有给她。
等要到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