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语格调咖啡厅的落地窗外,晚秋的夕阳正把天空染成橘红色,云层里漏下的霞光落在张曼曼身上,给她那件米白色针织连衣裙镀了层暖光。裙子领口缀着三颗珍珠扣,裙摆垂到脚踝,衬得她小腿纤细,头发松松地挽在脑后,耳后别着朵干枯的小雏菊 —— 是上次海南旅游时我给她摘的,她居然还戴着。
我搅动着面前的拿铁,奶泡在杯壁划出浅浅的纹路,心里有点发慌。自从她进公司后,我们就没好好单独吃过饭,今天她突然约我,语气里带着点说不清的平静,反而让我更忐忑。“小漫,今天约我来,有事么?” 我率先打破沉默,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
张曼曼的身子轻轻颤了一下,抬起头时,眼底的霞光像碎了的星星,她扯了扯嘴角:“没什么事,就不能跟你见个面么?” 她的声音很轻,不像平时那样带着点娇憨,反而透着股淡淡的疏离。
我赶紧补救:“当然能!我是说,最近忙晕了,好久没吃你做的饭了,晚上我们回家做吧?我想吃你炖的排骨汤。” 我笑着往她身边凑了凑,想像以前那样拉她的手,她却悄悄往旁边挪了挪,避开了。
她突然笑了,眼神却没什么温度:“你想念我做的饭?”
“当然!” 我重重点头,心里却咯噔一下 —— 她这笑容,太不对劲了。
“那好吧,晚上一起回家。” 她转头看向坐在旁边的张小浪,小浪正捧着三明治啃得满脸都是,听到这话,眼睛一亮:“我也要去!我帮你们拎菜!”
“听话,你先回家等我们。” 张曼曼的语气突然硬了点,手指轻轻按在小浪的肩上,“姐姐有话要跟哥哥说,你先回去,好不好?”
小浪噘着嘴,还想争辩,我赶紧帮腔:“小浪乖,回家把作业写完,哥哥给你带冰淇淋。” 小浪这才不情不愿地拿起书包,一步三回头地走了。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松了口气 —— 还以为曼曼要跟我闹脾气,原来只是想单独说说话。
出了咖啡厅,张曼曼突然伸手挽住我的胳膊,她的手指有点凉,轻轻攥着我的袖口。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路边的梧桐叶飘落在她的裙摆上,我忍不住低头闻了闻她头发上的香味 —— 还是她常用的茉莉味洗发水,心里的不安渐渐散去。“小漫,我想你了。” 我在她耳边轻声说,想起以前我们挤在出租屋的小沙发上看电影的日子,心里暖暖的。
她的身子猛地一震,脚步顿了半秒,又继续往前走,没说话。我有点纳闷 —— 平时我这么说,她早就红着脸捶我了,今天怎么这么安静?刚想停下问她,她突然松开我的手,飞快地扯乱了自己的头发,珍珠扣被她扯掉两颗,领口敞开,露出里面浅色的蕾丝内衣边缘。
“曼曼,你干什么?” 我惊呆了,伸手想帮她整理,她却突然抓住我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上,然后猛地抱住我,朝着路边的人群大喊:“救命啊!非礼!他想欺负我!”
我的手僵在她胸前,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的心跳,还有人群瞬间聚拢的脚步声。“小漫,你疯了?” 我赶紧想收回手,她却攥得更紧,眼泪突然掉下来,朝着围观的人哭诉:“我跟他是同事,他一直纠缠我,今天还把我约到这里……”
人群里炸开了锅,有人拿出手机拍照,有人指着我骂 “流氓”,还有人跑去路边的警务亭叫警察。我脑子一片空白 —— 我怎么会非礼她?那个昨天还跟我撒娇说要一起做饭的女人,怎么突然变得这么陌生?
没等我辩解,两个警察就跑了过来,亮了证件:“同志,有人报警说你非礼,跟我们回梧桐巷派出所一趟。” 冰凉的手铐扣在我手腕上时,我才反应过来 —— 我被张曼曼算计了。她选的这个地方,往前三十米就是警务亭,来往的人又多,就是要让我当众出丑,让我百口莫辩。
我看着张曼曼,她站在人群里,眼泪还挂在脸上,眼神却很平静,像在看一个陌生人。我想从她眼里找到一丝后悔,哪怕一点点,我都愿意原谅她,可没有 ——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我被警察带走,直到我的身影消失在街角,都没动一下。
派出所的审讯室很小,白炽灯晃得人眼睛疼。我坐在冰冷的铁椅子上,没什么辩解的欲望 —— 心比这椅子还冷。警察问我事情的经过,我只是摇头,脑子里全是张曼曼的样子:第一次见面时她穿的浅粉色连衣裙,给我炖排骨汤时系的米白色围裙,在海南沙滩上笑起来时的梨涡…… 这些画面像刀子一样扎在心上。
我终于明白,她不是突然发疯,是我对不起她。我跟白倩的暧昧,我对杨晓薇的心动,我以为她不知道,其实她都看在眼里。那天在公司餐厅,她看到我和白倩吃饭时的隐忍;她进公司 “监视” 我时的不安;她今天约我时的平静,原来都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在拘留室待了一夜,我想通了 —— 我不恨她,我只恨自己。如果我能珍惜她的好,不贪心地想东想西,我们现在应该还在出租屋里,她做饭,我陪小浪写作业,多好。
第二天下午,拘留室的门被打开,进来的是张小浪。他穿了件蓝色的卡通 t 恤,手里攥着个信封,眼睛红红的,看到我就扑过来:“秦哥哥!你没事吧?我姐让我来保你出去!”
我蹲下来,摸了摸他的头,声音有点沙哑:“小浪,你姐呢?她没来吗?”
小浪低下头,捏着信封的手指泛白:“姐走了,她留了这封信,让我交给警察,说能救你。她还说…… 让我跟你住,你要好好照顾我。” 他突然抬起头,眼泪掉了下来,“秦哥哥,你是不是欺负我姐了?她那天回来,关在房间里哭了一晚上,我敲门她也不开。”
我心里像被堵住了,说不出话。我怎么跟一个孩子解释,我跟他姐姐之间的那些糟心事?只能把他搂进怀里,轻声说:“小浪,对不起,是哥哥不好,以后哥哥一定好好照顾你,等你姐回来。”
把小浪带回出租屋时,已经是晚上了。他坐在沙发上,抱着曼曼平时穿的针织开衫,不说话。我给他煮了碗面,他只吃了两口就放下了,说想睡觉。我把他抱到床上,盖好被子,他很快就睡着了,梦里还在喊:“姐,你快回来,我想你了。”
我坐在床边,看着他的睡颜,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以前我总觉得,父母早逝后,我就是一个人了,直到曼曼和小浪出现,我才知道什么是家。是我亲手把这个家打碎了,是我把那个愿意给我炖排骨汤、愿意陪我挤出租屋的女人弄丢了。
夜深了,我躺在空无一人的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曼曼的牙刷还放在卫生间的杯子里,她的连衣裙还挂在衣柜里,沙发上还有她织了一半的围巾…… 到处都是她的痕迹,可她却不在了。
我拿起手机,翻遍了所有通讯录,都找不到她的号码 —— 她把手机号换了。我打开微信,她的头像还是我们在海南拍的合照,可消息发过去,只显示 “对方已开启好友验证”。
曼曼,你到底在哪里?你知道小浪在想你吗?你知道我后悔了吗?我以后再也不贪心地想别的女人了,我只想跟你和小浪好好过日子,你快回来吧。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照进来,落在曼曼的枕头上,我伸手摸了摸,还是温的,好像她刚离开一样。我蜷缩在被子里,第一次觉得,这个出租屋这么大,这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