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市的雨，说下就下。
接连几天的阴雨绵绵，让水晶湾别墅笼罩在一层灰蒙蒙的雾气中。
这种天气，像极了林飞此刻的心情，沉闷，压抑，看不到光亮。
“那个谁，林飞，过来。”
客厅里，江芸穿着一身真丝睡袍，慵懒地靠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本时尚杂志，眼皮都没抬一下。
林飞正蹲在角落里擦拭着一个古董花瓶，闻言放下手中的抹布，走了过去。
他身上穿着一套有些不合身的灰色工装，这是别墅杂役的统一制服。曾经在莞城叱咤风云的“飞哥”，此刻看起来与这栋豪宅里的普通下人毫无二致。
“江总，有什么吩咐？”林飞垂着手，语气平静。
江芸翻过一页杂志，漫不经心地说道：“茶凉了，去给我换一杯。记住，我要的是八十五度的水温，茶叶要西湖龙井，第一泡倒掉，第二泡才能端上来。”
“是。”
林飞转身走向厨房。
“等等。”江芸突然叫住他，目光落在他微微有些弯曲的背脊上，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弧度，“林飞，当年你在莞城那是何等的风光无限，多少人排着队想给你点烟倒酒。怎么现在到了我这儿，让你倒杯茶都这么笨手笨脚的？”
林飞脚步一顿，没有回头：“人总是要适应环境的。现在我是江总的员工，听老板差遣是天经地义。”
“呵，适应环境？”江芸冷笑一声，“我看你是骨头软了吧。行了，别在那儿碍眼，快去！”
林飞走进厨房，熟练地烧水、泡茶。
这几天，类似的刁难数不胜数。
地板要擦得能照出人影，花园里的杂草要一根根手拔，甚至连家里那只名贵的波斯猫，都要林飞亲自喂食铲屎。
江芸就像个得到了新玩具的孩子，变着法地折腾他，似乎只有看到林飞低头弯腰的样子，她心里那口积攒多年的怨气才能消散几分。
厨房门口，探出一个挑染着几缕黄毛的脑袋。
是挑染仔。
此时的他，手里拿着半个苹果，一脸纠结地看着正在泡茶的林飞。
“飞哥……”挑染仔欲言又止。
这几天他过得倒是滋润，作为江芸的亲侄子，别墅里的佣人都喊他一声“少爷”，吃好喝好。可越是这样，看到林飞被自己亲姑姑当佣人使唤，他心里就越不是滋味。
“怎么了？”林飞试了试水温，正好八十五度。
“飞哥，我实在看不下去了！”挑染仔几口把苹果啃完，压低声音说道，“我姑这就是故意整你呢！咱们兄弟在莞城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要不……我去跟她说说？她是我亲姑，我说两句好话，也许她能给你安排个体面点的活儿，哪怕是当个保安队长也行啊。”
林飞将茶水倒进精致的骨瓷杯里，神色淡然：“不用。”
“可是飞哥，这也太憋屈了！”挑染仔急得抓耳挠腮，“你是做大事的人，怎么能天天围着灶台和拖把转？”
“挑染，你记住。”林飞转过身，目光深邃地看着他，“我们现在是在深市，不是莞城。在这里，我们一无所有。你姑姑能收留我们，已经是天大的人情。至于这点刁难……比起在外面被仇家追杀，比起小酥下落不明，这点面子算得了什么？”
“只要能在这个城市立足，只要能借到你姑姑的势，别说是倒茶扫地，就是让我上刀山下火海，我也认。”
林飞拍了拍挑染仔的肩膀，“别去惹你姑姑生气，她脾气不好，万一连你也赶出去，咱们就真的没退路了。”
挑染仔看着林飞坚定的眼神，眼眶微微发红。
他用力地点了点头：“飞哥，我听你的。但我发誓，等咱们东山再起那天，我一定好好孝敬你，绝不让你再受这种委屈！”
林飞笑了笑，端起茶杯走了出去。
……
深夜十一点。
林飞刚刚清理完泳池，浑身湿漉漉的，正准备回工人房休息。
“林飞，上来。”
二楼传来江芸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
林飞叹了口气，换了身干衣服，上楼来到了主卧。
房间里灯光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玫瑰精油香味。
江芸穿着一件丝绸吊带睡裙，坐在床边，修长的双腿随意交叠，白皙的肌肤在灯光下泛着象牙般的光泽。
在她脚边，放着一个木质的足浴盆，热气袅袅。
“芸姐，这么晚了还有事？”林飞站在门口，目光低垂，不敢乱看。
“过来，给我洗脚。”江芸指了指地上的盆，语气慵懒。
林飞猛地抬起头，眼神中闪过一丝错愕。
洗脚？
在这个江湖里，给一个女人洗脚，往往意味着彻底的臣服，甚至是一种带有侮辱性的顺从。
“怎么？不愿意？”江芸挑了挑眉，眼神骤然冷了下来，“不愿意就算了。大门在那边，你现在就可以带着你那几个废物兄弟滚蛋。不过我可提醒你，出了这个门，深市虽大，怕是再也没有你们的容身之地。至于我那个傻侄子，既然选择了跟你混，我也管不了他的死活。”
这是一场赤裸裸的威胁。
林飞看着江芸那张美艳却冰冷的脸，脑海中闪过兄弟们在雨夜中瑟瑟发抖的样子，闪过苏小酥那张单纯无邪的笑脸。
他在心中默默告诉自己：林飞，这不算什么。
“愿意。”
林飞深吸一口气，走进房间，单膝跪在江芸面前。
他伸出双手，那是一双布满了老茧和伤痕的手，粗糙得如同砂纸。
江芸看着这双手，眼神微微波动了一下。
她记得这双手曾经牵着她跑过莞城的长街，也曾为她挡下过致命的一刀。
林飞轻轻托起江芸的玉足。
她的脚很美，脚踝纤细，脚趾圆润如珠，皮肤细腻得如同刚剥壳的鸡蛋。与林飞那双粗糙的大手形成了极为强烈的视觉反差。
当林飞粗糙的指腹触碰到她细腻的脚背时，两人都像是触电般微微一颤。
一种奇异的电流顺着接触点蔓延全身。
林飞低着头，不敢看江芸的脸，只是专注于手中的动作。他小心翼翼地将她的双脚放入热水中，动作轻柔得不像是一个杀过人的狠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