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千杰道:“杀何志是我献给掌门的投名状。我知道他与你不对付,而且何志心胸狭窄,心术不正,早晚会祸害灵台,杀他亦是替天行道。”
“向我递交投名状?什么意思?”陆百川接着问。
厉千杰伸出手,放在陆百川身旁不远处,说道:“我想成为你手中最锋利的剑!帮你做一些你无法做到的事;成为你的眼睛,去帮你看一些你看不到的东西。当掌门难,有时候,明面上的事情你无法做,你需要这么一个人。”
陆百川此刻才明白,厉千杰自导自演一出苦肉计,就是向他表忠心,他要成为自己心腹!
就像大黎的密探!
“我只问一次,为什么是我?”陆百川道。
厉千杰笑道:“因为,我想要修炼资源,在你身上,我看到了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资源,跟你一定没错。”
“好好养伤。”
陆百川握住了他举向半空的手。
然后拿出一瓶上好疗伤丹放在他手中,犹豫片刻,又塞给他一个戒指。
“何志的空间戒?”厉千杰道。
“这是你的猎物,自然归你。”
陆百川离开了。
多年以后,陆百川手提厉千杰的人头时,总会想起在那个遥远的午夜,两人床前的一番对话。
他总是在每个深夜懊悔不已,这是他距离击杀他最近的一次,这个可怕的一生宿敌。
如果那时杀了他,就不会有那么多重要的人死于非命,灵台宝洲也不会生灵涂炭,他与海临月的宿命或许也会发生轻微的改变。
可是,当时只道是寻常。
人并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
陆百川现在想的并没有那么久远,而是眼前摆在他面前的一大难题。
厉千杰重伤垂危,无法参加七派会武,那么谁代替他?
遇事不决,就找师尊。
无情山夏夜很美,树的影,月的魂,空山新林,蝉鸣夏木。
风轻柔的踮起脚尖,踏过山野,沾染了一身露水与古木清香,攥着朦胧夜色,吹向波光粼粼的小仙女河。
陆百川走过茂密草丛,惊起一片萤火虫,星星点点,就像吹散的蒲公英,洒脱的让人羡慕。
在悦耳潺潺的溪水尽头,在冰宫与之相对的遥远河岸,在草地盛满鲜花宛如花海床铺的温暖春风里,他看到了海临月一身白衣,安静的躺在那里,美目遥望星河发呆。
“在等我?”
陆百川厚厚的脸皮,不见外的躺在了她的身侧,鼻翼传来令他怦然心动的淡雅清香。
他的手自动的握住了她的手,与陆百川无关,都是手的问题。
草地上,漫天萤火虫,满天星辰,两人携手望着夜空,听着流水击打岩石的清脆之声。
“厉千杰无法参赛了,有谁可以替代他呢?”陆百川享受了一会儿宁静,开口问道。
“落长河。”
海临月说了一个让陆百川皱起眉头的答案。
他想过所有人,唯独没想到海临月会推荐他。
那可是要置他于死地的人!
陆百川微怒道:“不,除了他,谁都可以。”
海临月沉默不语,眼睛依然呆呆的望向星空。
“你在看什么?情绪不太对呢?今天也不是月圆夜。”陆百川没有继续追问原因,他反正绝不会选落长河。
“你相信观星术吗?”海临月问。
陆百川嗤笑道:“不信。”
见海临月沉默,他继续说:“你信?想不到堂堂化天境强者,也相信命运是可以窥测的吗?哈哈,来来来,给我讲一讲你夜观天象,发现了什么?我们以后生几个孩子?是男是女?男孩女孩都行,男孩随我吧,幽默大方,英俊帅气。女孩也随我吧,聪明睿智,人见人爱。”
他本以为海临月会笑,会娇羞,或恼怒。
可她偏偏出奇的沉默,就像一潭不泛丝毫涟漪的冰水。
“你怎么了?”陆百川皱起眉头,攥着她的手不禁紧了紧。
海临月浑身一阵颤抖,侧过身扑到了陆百川怀里。
好像只有那里能给他温暖。
她声音微微发颤道:“所有人都会死......”
“什么?”陆百川惊了一下,问道。
海临月抿着嘴唇,双手抱紧陆百川的腰,说道:“星象是如此显示的,灵台宝洲会迎来大劫难,而这场劫难之中,所有人都不会幸免,包括你我。”
陆百川笑道:“天塌了有顶尖强者扛着,跟我们关系不大,呃,你就是顶尖强者哈......”
“星象什么的,骗人的把戏,我还是那句话,命运是无法窥测的,谁也看不到未来,哪怕仙人也一样,天地万物都是在不断地运动、变化,未来的碎片岂是我们能看到的?”
海临月叹息一声:“希望吧,我以后再也不想看星星了。”
“那我做不到,我脑海中时时刻刻都有星星。”
“什么意思?”
陆百川深情道:“因为你的眼睛就是最美的星星。”
他的土味情话成功让海临月脸颊泛红。
“无聊。”
夏夜里,天空飘起了情意绵绵的雪花。
......
灵台仙剑山,落长河洞府。
江向月小心翼翼的帮他涂抹伤药,一边埋怨他不应该与陆百川作对。
“陆百川是海姐姐与爷爷选出的掌门,你如此不尊重他就是不尊重爷爷,表哥,你平日向来稳重,今天是怎么了?”
江向月柔嫩的小手涂抹在落长河身上,冰冰凉的触感就好像盐面洒在伤口上,令他痛不欲生。
她每一次提及陆百川,都像一把刀捅在他心窝。
落长河终于忍不了了,一只手攥住江向月柔软无骨的雪手,另一只手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玲珑七彩戒指。
他花了昂贵的价钱买来的,这是江向月曾经向往的东西,她说七彩戒指很美,某一天,若是有人拿着七彩戒指向她求婚,她肯定会感动的昏过去的。
落长河外出历练,几经生死,拼了命的接任务,省吃俭用数年才凑够这戒指的钱。
他本想给表妹一个惊喜,谁又能知道那次下山,竟让他们之间变得如此疏远。
“向月,我喜欢你,你可以......做我道侣吗?”
落长河单膝跪在地上,眼睛虔诚的看向她,端着戒指的手在微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