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野强迫自己松开紧贴在岩壁上的背脊,右肩的伤口被牵动,一股温热的液体瞬间浸透了胡乱敷上的根茎泥,带来一阵尖锐的灼痛和随之而来的、更深的虚弱感。
眩晕如同黑色的潮水,一波波冲击着他的意识。他猛地甩了甩头,用尽意志力对抗着那要将自己拖入深渊的疲惫与麻痹。
他低下头,将嘴唇贴在旺旺冰冷颤抖的耳朵边,用气声挤出几个字,每一个音节都带着血沫:“……走……跟着……气……”
他无法多说,也不敢多说,声音再轻也可能成为催命符。
旺旺似乎听懂了他声音里决绝的意志,僵硬的身体微微动了动,将小小的头颅更深地埋进程野的颈窝,传递出一种无声的信任和依恋。
程野深吸一口那带着霉味和冰冷气息的空气,肺部火辣辣地疼。
他不再犹豫,用还能活动的左臂紧紧箍住怀里的温热,身体如同绷紧的弓弦,小心翼翼地、一寸一寸地,朝着气流涌来的方向挪去。
每一步都踏在湿滑的苔藓和冰冷的岩石上,落脚极轻,如同踩在薄冰之上,全靠脚尖试探着支撑身体的重量,膝盖因用力而微微发颤。
受伤的右臂无力地垂在身侧,每一次晃动都是酷刑。
他不敢再扶岩壁,那粗糙的摩擦声在死寂中太过清晰。
只能凭借脚底传来的触感和身体对那丝微弱气流的感知,在绝对的黑暗中摸索前行。
未知的恐惧如同实质的黑暗,紧紧包裹着他,每一次抬脚,都仿佛要踏入万丈深渊。
身后,那刮擦声依旧如同附骨之蛆,时隐时现,如同死神的低语,冰冷地提醒着他并非孤身处于这黑暗之中。
突然,脚下猛地一滑!一块被苔藓覆盖的圆石让他瞬间失去平衡!
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侧前方倾倒!
怀里的旺旺发出一声被强行压抑的短促惊叫!
程野的心脏几乎跳出喉咙!
在彻底摔倒前的千钧一发,他猛地将身体重心死死压向还能发力的左脚,硬生生扭转身形,用后背和左肩狠狠撞向旁边的岩壁!
“砰!” 沉闷的撞击声在狭窄的空间里异常响亮!
后背的伤口再次受到重击,剧痛如同电流般窜遍全身,眼前金星狂舞,一口腥甜涌上喉头,被他死死咬住嘴唇压了回去。
冷汗瞬间浸透了破烂的衣衫。
他像一滩烂泥般靠在冰冷的岩壁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和抑制不住的颤抖。
完了!他脑中一片空白。这么大的动静!
怀里的旺旺也僵住了,小小的身体筛糠般抖动着。
死寂。
令人窒息的死寂降临了。
水滴声仿佛被无限放大,滴答……滴答……敲打着濒临崩溃的神经。
而那原本断断续续的刮擦声——消失了。
绝对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寂静,如同厚重的裹尸布,瞬间覆盖了整个黑暗空间。
仿佛连空气都停止了流动。
程野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冻结成冰。
他甚至连呼吸都彻底屏住,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胸骨。
黑暗不再是背景,它变成了一个活物,一个拥有冰冷意志的活物,正无声地张开巨口,贪婪地捕捉着任何一丝泄露的声息。
那消失的刮擦声,比它存在时更加恐怖。它意味着……黑暗中的那个东西,停下了动作。
它在听。它在等待,或者,它已经锁定了目标。
程野的肌肉紧绷到了极限,每一根神经都像拉满的弓弦,随时可能断裂。
他能感觉到旺旺的心跳,和自己的一样,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膛。
时间在这一刻被拉长,每一秒都像一年那样漫长。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秒,也许有一个世纪,那令人窒息的寂静依然笼罩着一切。
程野的耳朵里嗡嗡作响,那是血液在血管里急速奔流的声音,也是恐惧在心头肆虐的回响。
他必须做点什么,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将身体重心从岩壁上移开,左脚试探着向前迈出半寸,鞋底与岩石摩擦发出几乎不可闻的声响。
每移动一寸,他都停下来,竖起耳朵,捕捉着空气中任何一丝异样的波动。
那刮擦声没有再次响起,但黑暗中的压迫感却愈发沉重,仿佛有无数双冰冷的眼睛正在黑暗中注视着他,等待着,窥伺着他露出破绽的那一刻。
程野的额头布满了冷汗,顺着脸颊滑落,刺得眼睛生疼,但他不敢抬手去擦。
他只能继续向前,向着那丝微弱的气流方向,那是他唯一的希望,也是他此刻唯一的指引。
每一步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稍有不慎,就可能万劫不复。
但他没有退路,只能向前,向前,直到找到那扇生门,或者,直到死亡将他吞噬。
每一步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稍有不慎,就可能万劫不复。
但他没有退路,只能向前,向前,直到找到那扇生门,或者,直到死亡将他吞噬。
湿滑的苔藓在脚下无声地蔓延,每一步都耗费着仅存的意志,程野的左脚试探着踩实地面,脚尖小心翼翼地分担着身体的重量,右肩的撕裂感如影随形,每一次细微的移动都牵扯着伤口,温热的血液渗出布料,冰冷地粘在皮肤上。
他屏住呼吸,连心跳都压至最低,耳朵捕捉着任何一丝动静——水滴声依旧空洞地回响,滴答……滴答……像丧钟般敲打着神经。
气流的方向似乎更清晰了些,那微弱的凉意从侧前方持续涌来,如同黑暗中的一缕蛛丝,牵引着他。
程野的左臂死死箍住怀里的旺旺,小家伙的身体僵硬如石,滚烫的鼻息急促地喷在他的颈窝,传递着无声的恐惧。
突然,一阵极其轻微的“沙沙”声响起,不是刮擦,而是某种细碎的东西在移动,像是无数细小的爪子在岩石上爬行。
声音来自右后方,距离不远,被曲折的岩壁扭曲放大,带着冰冷的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