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在锦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林晓星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赵源近在咫尺的脸。
他不知在床边坐了多久,晨光勾勒出他清晰的下颌线,平日里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眼眸,此刻正专注地落在她脸上,深邃得像浸了晨雾的古井。
林晓星的心跳漏了一拍,猛地缩回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警惕地瞪着他:“你……你怎么在这儿?”
赵源低笑一声,伸手想去捏她的脸,却被她偏头躲开。他的手顿在半空,随即收回,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这是我的洞房,我不在这儿,该在哪儿?”
“可……可我们……”林晓星的脸瞬间烧起来,想起昨夜种种,结结巴巴说不出完整的话。
“什么都没发生。”赵源站起身,转身走向外间,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淡漠,“丫鬟待会儿会送洗漱用品进来,你收拾一下,到前厅用早膳。”
林晓星看着他挺拔却略显孤寂的背影消失在屏风后,心里莫名地有些失落。她慢吞吞地起身,任由丫鬟伺候着洗漱梳妆。铜镜里映出一张娇艳却带着几分茫然的脸,凤冠霞帔还未换下,沉重的分量提醒着她已为人妇的事实。
前厅的气氛有些沉闷。镇国公和夫人坐在主位上,面色凝重。赵源坐在下首,面前的粥碗几乎未动。
“源儿,昨晚……”镇国公欲言又止。
“父亲,母亲,不必担心。”赵源抬眼,语气平静,“我已经见过陛下,陛下给了我们三日时间,查明真相。”
“三日?”镇国公夫人惊呼,“这太仓促了!幕后之人既然敢设下此局,必定做得天衣无缝,如何能在三日之内查清?”
“事在人为。”赵源放下筷子,目光扫过在场的众人,最后落在刚刚坐下的林晓星身上,“你待会儿跟我去书房一趟。”
林晓星一愣:“我?我去书房做什么?”
“有些事,需要你帮忙。”赵源的语气不容置疑。
早膳在压抑的气氛中结束。林晓星怀着忐忑的心情跟着赵源来到书房。书房很大,四壁皆是书架,弥漫着淡淡的墨香和书卷气。
赵源走到书案前,从袖中取出一张揉皱的纸,展开,递到林晓星面前:“你看这个。”
林晓星接过,只见上面是七个潦草的字:“明日大理寺,有诈,勿去。”她抬头,疑惑地看向赵源:“这……怎么了?”
“这是昨夜放在我们洞房桌案上的。”赵源盯着她的眼睛,“你对这笔迹,有什么印象吗?”
林晓星仔细辨认着那笔锋遒劲、收笔带钩的字迹,摇了摇头:“不认识。”毕竟她确实没看过靖王的字。
“我知道。”赵源收回纸条,指尖摩挲着纸面,“这笔迹,很像靖王的。但这纸张,是内宫之物,靖王绝不敢用。”
“内宫之物?”林晓星倒吸一口凉气,“那……那岂不是……”
“是陛下。”赵源的声音冷了下来,“或者说,是陛下身边的人。这是一个局,目的就是逼我入套,然后削去父亲的兵权。”
林晓星听得心惊肉跳,脸色瞬间白了:“这些……这是我能听的吗?那……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陛下只给了三日时间啊!”
“所以,我需要你帮我。”赵源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你出身书香门第,心思细腻,或许能发现一些我们忽略的细节。”
林晓星看着他眼中的信任和期待,心中涌起心虚。她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好,我帮你。可是……我该怎么做?”
“首先,”赵源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清晨的凉风涌入,吹散了室内的沉闷,“我们要重新梳理整个事件的脉络。从盐税案卷宗失窃,到家官闯府,再到这张纸条,每一个环节都不能放过。”
他转身,将纸条放在桌上,又从抽屉里取出一份文件:“这是关于那几个假官的初步调查。他们用的令牌是伪造的,但伪造的手艺非常高明,几乎可以以假乱真。而且,他们身上搜出的路引,也是用特殊的药水处理过,寻常人根本看不出破绽。
林晓星凑过去,仔细看着那份文件,又拿起纸条反复比对。突然,她注意到纸条边缘的一个细微之处,惊呼道:“赵源,你看这里!”
赵源立刻凑过来:“怎么了?”
“你看这纸条的边缘,”林晓星指着一个几乎看不见的痕迹,“这里好像沾了一点……金色的粉末?”
赵源瞳孔微缩,他之前也注意到了金粉,但并未深思。此刻经林晓星提醒,他立刻意识到这可能是一个关键线索。“内宫的云纹纸,上面通常会撒上极细的金粉作为防伪标识。但这金粉……”他捻起一点,放在鼻尖轻嗅,“味道不对。”
“味道?”林晓星好奇地问。
“真正的内宫金粉,会有一种特殊的檀香。”赵源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但这个,带着一股……淡淡的墨汁味。”
林晓星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这金粉是后来人为撒上去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我们误以为这是内宫之物?”
“很有可能。”赵源眼中闪过一丝兴奋,“这说明,幕后之人可能并不具备直接从内宫获取纸张的能力,或者说,他故意留下这个破绽,想误导我们的调查方向。”
“那我们现在该查这个金粉的来源?”林晓星问道。
“对。”赵源点头,“同时,我们还要继续追查那几个假官的真实身份和来历。他们既然能弄到如此逼真的伪造令牌和路引,背后一定有一个庞大的组织在支持。”
他看向林晓星,目光中带着赞赏:“沈清,你立大功了。这个发现,可能是我们破局的关键。”
林晓星被他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红:“没什么,我只是碰巧看到了。”
看着她娇憨的模样,赵源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他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林晓星的手微微一颤,却没有挣脱。
“清儿,”他的声音变得低沉而温柔,“这三日,会非常危险。你怕吗?”
林晓星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虽然眼中还有一丝恐惧,但更多的是坚定:“怕。但是……我已经是你名义上的妻子,放心,我很仗义,我们就应该一起面对。”
赵源心中一暖,握紧了她的手:“好。我们一起面对。”
窗外,朝阳完全升起,将书房映照得一片光明。两人并肩站在窗前,望着庭院中初绽的花朵,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的曙光。
然而,他们都清楚,这仅仅是开始。真正的较量,才刚刚拉开序幕。而暗处的敌人,正虎视眈眈,等待着给予他们致命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