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宝珠拎着皮箱走出胡同口,刚好遇到刘大爷赶着牛车路过,说是要去镇上接人。
骆宝珠大方说付他2毛车钱,让刘大爷捎她一程,刘大爷还不至于跟钱过不去,爽快让她搭了车。
赵远追出来,牛车已经走出老远。
赵远边跑边在后面喊,骆宝珠哼他一声,催促刘大爷快些赶车。
刘大爷这次倒是配合,牛鞭挥得震天响。
换平时,以赵远那脚速倒也不至于追不上个牛车,奈何现在路是真不好走,赵远在后面深一脚浅一脚追出半里地,鞋子里面都灌满泥浆,愣是没将人追上。
最后干脆不再猛追,只是跟在后面去了镇上。
赵宝珠下了牛车,直奔镇招待所。
“同志,我找宋思奇,请问她住哪个房间?”
招待所的接待员瞅她一眼,翻了翻最近入住客人名单,“宋思奇昨天办理了退房,已经不住这里。”
“什么?”赵宝珠诧异!
那麻烦您再帮我查下靳南征,他是不是还住在这里?
接待员有些不耐烦,不过还是在登记册上翻了翻,“没这个人。”
“什么?”
骆宝珠不知道靳南征还另有住处,自以为他过来这边办事应该会住招待所,哪想到他竟然一直都没住在这里。
那宋思奇是搬去跟他一起住了?还是两人都已经离开?
骆宝珠不禁有些泄气!
路上她还想着,难得和大姨这便宜儿子遇上,正好借着宋思奇的关系跟他拉拉关系,怎么说他也算是自己名义上的大表哥不是?
不说别的,就靳南征这三个字,在她们文工团姑娘们当中,那就是偶像马克思般的存在。
声乐组的台柱子,也是她们团长的亲闺女,更是毫不避讳公开扬言非他不嫁!
靳南征在军区大比时用过的脸盆都被她高价买回去,当宝贝似地供着,在她看来跟疯魔也没两样了。
她越想越觉得有这么一个厉害又有面儿的表哥似乎也很不错,若是这表哥再时不时给她去个电话,写写信,那她以后在团里还不成了香饽饽?
只是难得有这套近乎的机会,这人怎么还找不见了!
“那麻烦帮我开间房吧。”
骆宝珠递上自己的证件,老赵家那粗糠淡饭她是吃够够了!
骆向林给她汇来三百块,前些天为讨好老赵家人七七八八花了些,如今兜里装着两百八十多块,足够她顿顿下馆子了,还不用看人脸色,回去是绝对不能够的。
赵远一脚泥泞找过来,骆宝珠已经办理好入住。
“回云省前,我不打算再回村里了!你想回自己回,不想回跟我在这里一起住我也不拦着!”
骆宝珠说着四仰八叉倒在床铺,满脸享受道了句,“舒坦!”
赵远看她这样子是铁了心不跟他回去,可他难得休假回来,不就是为跟家人团聚,又怎么能陪她一直住在镇上?
“不回去也罢!你身上的钱拿两百给我,我先留给家里应急。再说,你身上带那么多钱也不安全,别像上次一样再给人骗了。”
赵远一副理所当然,又为好好样子。
骆宝珠一个轱辘从床上坐起身,瞪眼看向他,
“你娘不是从二嫂那里搜罗回去一百二十块?这村子里过日子哪里就用得着那么多钱应急?再说了,这可是我从娘家借来的钱,除去我们两个回去的路费,也就剩下一百七八十块,又哪里来的两百块!另外,回城后我们还要不要过日子了?你不吃不喝可以,我骆宝珠嫁给你可不是为了跟着你遭那活罪的!”
赵远没想到她反应这般激烈,可他都答应了爹娘,又怎么能出尔反尔,只能耐着性子劝道,
“说了只是应急,再说我做为儿子本也是要给二老养老钱的,大不了以后少往家寄些,就当提前给家里养老钱了还不成吗?至于车费,实在不够……咱大不了就买硬坐,不就四五天嘛,挺一挺就过去了。”
骆宝珠:“……”
“要挺你挺!我骆宝珠真是瞎了眼,怎么就嫁给了你!哈~”
骆宝珠都被他给气笑了!那可是她自己的钱,她凭什么没苦硬吃去遭那活罪!
那硬座车厢她又不是没坐过,别说四五天了,一天她都得腿肚子发胀坐吐了!还四五天,这不要她的命吗!
她现在终于理解没结婚前王美心同志常在她耳边叨叨那句,这男人呀现在对你好不见得是真的好,婚后对你什么样,那才是本性!
她现在算是见识到这男人本性了!可她能怎么办?
赵远讲出这话,自己也觉得有些说不过去。
可她骆宝珠既然嫁给了自己,不就该跟他夫妻一体,同舟共济?
不就陪他多坐几天硬坐吗?他之前回家探亲,站着回来的时候都经历过,她怎么就不能陪他坐回硬座了?
还是他娘说得的对,这女人嫁进来就得调教,一味顺着她的性子往后只会更加娇纵。
“那就买一张卧铺票,我们两个到时也能轮流去躺会,这样总行了吧?至于钱,你就拿一百七给我,这样你手里的钱应该也够用了。”
骆宝珠咬着下唇看向他,也就现在是在黑省,若是在云省,她怕是都忍不住想跟他去打报告离婚了!
她吸吸鼻子,强忍住泪水,
“好啊,话既然都说到这份上了,那你倒是说说清楚,你打算每月给你爹娘寄多少养老钱?这些钱又算多长时间的养老费?我们既然结了婚,你的钱就是我们两个人的,我心里总该有个数吧?”
“我们家条件你也看到了,村里人土里刨食不容易,爹娘年纪又大了,以前我的钱大部分都寄给家里,现在结了婚,我打算每月往家寄二十块,剩下四十给你,这总行了吧?”
他觉得给爹娘二十,给骆宝珠四十,骆宝珠每月还有三十五块工资领,加起来七十五,已经完全够他们两口子用了。
这样分配也算合理。
岂料他话音刚落,骆宝珠跟个炮仗似的当即就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