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
可笑吗？
柳随风嘴角抽动了一下，冷呵一声。
他抬起头，看向这灰暗的世界。
仅仅一瞬，那些虚妄的念头，便被他自己强行驱散。
他垂眸看向自己的掌心，指节缓缓地收紧。
闭起双眼。
那些刻骨铭心的痛楚，那些温暖心扉的悸动——
于他而言，每一分每一毫都是真实的。
怎么可能是虚假？
而且这系统也说了，那个魔典系统是来修正剧情的，也就是说既定的命运是可以被改变。
他没有必要恐慌。
柳随风想清楚后，转而将注意力放回手中的团子。
他松开了它，那团子立刻气鼓鼓地飘远了一点。
小团子不甘心地问，“你怎么第一次就看出我不是‘以前的你’？”
柳随风瞥了它一眼，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
“你太蠢了。”
系统：emm——
柳随风淡淡道，“第一次你冒充‘我的心魔’出现时，便已漏洞百出。”
“过去的我，纵有千般算计，也绝不会说出权力帮是我的立身之本这种蠢话。”
“权力，从来只是工具，而非归宿。”
他可不是因为那些虚名留在权力帮的。
“况且，你方才还说康出渔将我伤成这个样子？”
“你若真了解我柳随风，就该明白，若非我自愿，凭他康出渔，连我的衣角都碰不到。”
他嘴角牵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我不过是故意卖个破绽，受点皮肉之苦，装作重伤垂死，引你再次现身罢了。”
“果然，你就这般迫不及待地将我拉入了这片意识空间。”
那浅灰色团子被柳随风一语道破天机。
又被他那“太蠢了”的评价噎得够呛，在空中弹跳了两下，似乎有些气恼，但最终还是“哼”了一声，算是默认了。
“既然你都看出来了，那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系统的声音恢复了那种略带机械感的平静，“果然聪明，不愧是被选中……”
“少废话。”
柳随风不耐地打断它，语气没有丝毫缓和，“我对你说的那些没有兴趣。”
“既然没什么好说的，现在，立刻，马上把我送回去。”
“喂！你这人怎么这样！”
系统似乎炸毛了，团子身体都膨胀了一圈。
“你就不想知道我有什么功能，能帮你什么吗？”
柳随风眸光微动，但依旧摇头，“不必。”
“你们这等超出常理之物，太过邪乎，何异于与虎谋皮？”
等会儿把自己都给玩进去了，那就不太妙了。
“不会的，不会的。”
系统团子急得绕着他飘了一圈，“我跟那个蛮横的魔典系统不一样！”
“我可是正规的辅助性系统，一旦被宿主激活，就会全力帮助宿主达成任务成就，到时候还可以满足你的一个愿望，什么都可以喔。”
宿主？达成成就？
柳随风眉头紧蹙，这几个字他单独都认识，合成一个词就怎么那么奇怪呢？
看来都是萧秋水那个世界约定俗成的东西。
宿主应该就和所持者差不多，只不过这个玩意儿是宿在人身上的。
达成成就应该就是指任务完成度之类的。
不过满足什么愿望都可以，那么——
“复活已死之人可行吗？”
系统沉默了一瞬说，“尸身保持完好者，可以。”
柳随风一时还是难以想象，连死去之人也可以复活，这究竟是怎样的力量？
他皱了皱眉，神情冷峻。
柳随风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测，但他还是沉声问道，“既然你说这是一个话本的世界，那这个世界的主角是谁？”
系统团子理所当然地回答，“当然就是萧秋水咯！”
“所有的剧情主线，重要事件，人物关系，基本都是围绕他运转的。”
果然是他。
柳随风心下了然。
前世的那一切在他面前拂过，那些被遮盖住的迷雾，好似被掀开了一角。
系统看他有点动摇，趁热打铁，“而且只要你完成任务，你就能极大地影响这个世界的故事走向。”
“很多原本的悲剧就能避免！”
柳随风握着折扇的手轻拍掌心，他在思考。
这东西开始玩他，后面又极力推销自己，怎么想都不太对劲。
他抬起眼眸，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团子，“我不需要。”
“不过是逆天改命罢了，就算没有你，我也能改变他的命运。”
“你这人怎么这么固执？”
柳随风转身就走，丝毫没有理它的意思。
系统似乎炸毛了，团子身体都膨胀了一圈，“我能告诉你原本的故事。”
“我能让你变得更强！”
见他没有停的意思，系统开始加码。
“那个魔典系统可是把萧秋水折腾得够呛，我能暂时屏蔽它，让他少受点罪哦！”
柳随风闻言停住了脚步。
他缓缓回身，目光如实质般落在那个浅灰色的系统团子上，虽然依旧没什么表情，但吐出的两个字却让系统看到了转机。
“继续。”
系统见他松动，忙不迭地解释，光晕都明亮了几分。
“系统分为很多种，魔典系统是强制修正工具，而我是辅助性改命系统，也可以说是逆命系统。”
它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可信，“我不会干涉你的具体行事方式，也不会强行给你发布你必须完成的任务。”
“我的存在，更像是一个先知，所有决定权都在你自己手中。”
系统顿了顿，强调道，“只要改变悲剧，坚持初心，最后系统会判定是否达成成就。”
“简单说，你改变命运，我提供助力，我们更像是合作关系？”
柳随风静静地听着，脑中飞快地权衡。
这所谓的“系统”，和玉知了的一窍不通门倒有几分相似。
不过一个拿稀奇之物换，一个拿所谓的改命换。
若此物所言非虚，能与它建立稳定联系，确实相当于多了一层难以想象的保障。
尤其是对于萧秋水那边，那个魔典系统如同悬顶之剑，若能加以制衡……
“听起来似乎不错。”
“但莫非以后每次需要与你联系，我都要先把自己搞成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系统蹦跶了几下，跳得更欢快一点，“也不是。”
“主要是先前你被这个世界的底层规则限制得太死了，意识壁垒坚固，正常情况下我根本连接不上你。”
“只有在你意识涣散，身体极度虚弱，规则对你的限制降到最低时，我才能成功建立连接。”
它晃了晃身子，“不过，只要你同意绑定，改变命运，积累能量值，到时候我们之间的链接就会越来越稳固。”
“你就可以随时随地，主动联系到我了。”
“而且伤重到一定程度，系统会有自我修复功能，完全不用担心。”
柳随风沉默着，眸光晦暗不明，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的想法。
良久他才说，“暂且相信你。”
很快柳随风就听到了不算陌生的电子音。
[叮咚，您的系统已上线]
[逆命系统绑定中——]
[绑定进度30%——60%——99%——]
[进度99.9%——]
过了几秒钟，机械音陡然扭曲成电子杂音，像生锈的齿轮在尖叫。
柳随风的太阳穴突然炸开剧痛，仿佛有人用锤子敲他的脑髓。
耳鸣如千万只银蝶在颅骨内振翅。
金属音残留的震颤顺着脊椎钻进指端。
他半跪在土地上。
这意识中的痛感无可躲避，反而让他清醒几分。
[系统错误——系统错误——]
[逆命系统绑定——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