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尾巴,裹挟着寒流,为越城带来了初冬的第一场大雪。
细碎的雪沫子先是零星飘洒,到了傍晚,便成了簌簌而落的鹅毛,将城市温柔地覆盖在一片素白之下。
常青湾的别墅里,地暖将房间烘得暖融融的,与窗外的冰天雪地隔绝成两个世界。
傅阡墨和慕笙歌像世间最寻常的夫妻一样,过着平淡却缱绻的日子。
傅氏集团的员工们也早已接受了那个清冷绝尘的beta就是他们傅总合法配偶的事实,毕竟,傅总那几乎要将“已婚”二字刻在脑门上的黏糊劲儿,实在让人无法忽视。
此刻,傅阡墨正从身后抱着慕笙歌,两人一起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静谧的雪景。
花园里的常青植物枝叶上积了薄薄一层雪,在夜色与灯光的映照下,泛着莹莹微光。
“笙笙,”傅阡墨将下巴搁在慕笙歌的肩窝,声音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我们……补办一个婚礼好不好?”
他想给慕笙歌一个盛大、光明正大的仪式,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怀里这个人是他的,完完全全,名正言顺。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稍微驱散心底那莫名滋长、愈演愈烈的不安。
傅阡墨能感觉到,慕笙歌似乎洞悉了他这份不安,却从不点破,只是用他独有的方式纵容着。
慕笙歌没有立刻回答,他微微侧过头,墨色的瞳孔里映着窗外飘飞的雪花,也映着傅阡墨带着期盼与隐忧的眼眸。
他转过身,面对面地看着傅阡墨,然后轻轻仰头,温软的唇瓣如同雪花坠落,极其轻柔地啄吻在傅阡墨微微颤动的眼睫上。
那是一个带着安抚与珍视意味的吻。
“好。”慕笙歌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不过,阿墨,你要记住,”他望进傅阡墨的眼睛深处,语气平静而笃定,
“无论发生什么,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们最终都会在一起。”
这像是一句承诺,又像是一句早已注定的谶言。
此时的傅阡墨,尚未能完全理解这句话背后可能蕴含的深意,
他只当是慕笙歌在用这种方式安慰自己躁动不安的心。
一股混合着感动与酸涩的热流涌上心头,他猛地收紧手臂,将慕笙歌更深地拥入怀中,
想要要将他揉进自己的骨血,声音带着些微的哽咽:
“嗯,一定会在一起。”
窗外的雪依旧静静地下着,覆盖了尘埃,也暂时掩盖了潜藏的暗流。
夜深人静,雪落无声。
慕笙歌看着身旁终于陷入熟睡,却依旧无意识地紧搂着自己腰身的傅阡墨,
指尖轻轻拂过他微蹙的眉心,似乎在梦中,他也无法全然安宁。
小数据团子886悄无声息地浮现,落在慕笙歌的肩头,闪烁的频率带着明显的担忧:
【宿主,宿主夫最近真的好不正常啊,这种焦虑和恐慌都快溢出来了……他是不是……?】
慕笙歌在意识海中回应,声音听不出什么波澜:“嗯,大概猜到了。无非是记忆开始松动,潜意识里的矛盾在作祟。”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极淡的,近乎嘲弄的意味,
“接下来,是不是就该上演‘我的身体爱着你,但恢复记忆的我觉得我的心不该属于任何人’这种狗血戏码了?”
886数据流闪烁了一下,好奇地问:【那宿主要配合宿主夫,玩一场虐恋情深吗?听起来好像……有点刺激?】
“虐恋情深?”慕笙歌轻轻嗤笑一声,指尖缠绕着傅阡墨的一缕黑发,动作带着不经意的亲昵,
“那种互相折磨、误会重重、哭天抢地的戏码,不适合我和阿墨。”
他垂下眼帘,看着傅阡墨即使在睡梦中仍依恋地靠向自己的姿态,
墨色的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却不容置疑的掌控欲。
“而且,”他补充道,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清冷,“我也不想玩这么老土的把戏。”
最主要的是,他无意间瞥见过太多小世界里那些因为所谓“虐恋”而变得一团糟的剧情,
哭嚎、误会、车祸、绝症……狗血得令人头疼。
慕笙歌希望他和阡墨的小世界,能简单一点,纯粹一点。
即便有波澜,也应该是调味剂,而不是主旋律。
至于傅阡墨那点因为记忆即将复苏而产生的纠结和不安……
慕笙歌微微勾唇,俯身在傅阡墨的唇上落下一个轻柔如羽的晚安吻。
他有的是耐心,陪独属于自己的阿墨慢慢理顺。
无论记得与否,无论身份如何变幻,这个人,终究是他的。
也只能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