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自己的家园将会满目疮痍,清尘顿时什么都不怕了。她拉着绳子在前面带路,夜阑推着独轮车在后面追随。
“你是怎么发现这棵桃树的?”清尘问。
“我没有发现,是它自己过来的。”夜阑说。他并没有撒谎,当时他跟着下山,眼角总能瞥见一抹粉色,他一转头就看到破败院子里盛开着一株桃树,婀娜多姿。让他一下子就想到自己去万景山庄看到的漫山盆景,由此萌生出这条生财之路。
凌晨四点的天是整个夜里最黑的,清尘凭着感觉一深一脚的往前走,夜阑却走的格外顺畅,如履平地,不过他还是用坚实的肌肉撑着独轮车,尽量不让桃树晃悠。到处黑漆漆的,只有透着点天光才能看见树的轮廓,不过清尘分不清楚那些树,都像人。山顶有黑影飞过,不知名的动物发出奇怪的声音,听着瘆人。
清尘很气恼,夜阑为了隐秘竟让她连灯都不许开,若不是她走了这条山路几十年,早摔了无数次了。不过即使是这样,凭感觉走路难免也会走错。
从山上下来她又睡了一觉,醒来后,她去给母亲送东西时,就听村里的老娘们在茶话会讨论山上的怪事。
“老王头新埋的坟,上面的花圈全被人踩烂了,丢的到处都是。”
“肯定是仇家。”
“小王头今天早上在村里从村头骂到村尾,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
清尘听了这话差点没被自己口水呛死,她心虚的一句话不敢说,在心里默默向老王头道歉。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刚走到门口,就看到沈心兰坐在门口抹眼泪。一问才知道,今天一大早,薇薇就收拾行李到城里租房子住去了,说她整天饭不做孩子也不带,只知道谈恋爱,老了老了玩的挺花。
“她只肯自己住,不让你弟和轩轩跟着,说他们跟我是一伙的。”沈心兰哽咽说。
她本来打算今天就和他在一起,现在看来是别想了,这些年那个混账一年到头回不了几次家,她像寡妇一样守着,终于守得云开,他又有了外遇。如今他好不容易从悲伤中走出来开启一段新的感情,没想到孩子们却这样反对。
等等…好像哪里有些不太对劲,她思索良久但又说不清楚。
“妈,你不觉得奇怪吗?”清尘说。
“什么?”沈心兰问。
“他们阻止你恋爱结婚。”
沈心兰来不及想,就听到庭院里一阵巨响,沈心兰的衣服被褥被人从楼上扔了下来。
“尹清辉,你干什么!”清尘大怒,沈心兰拉着清尘让她声音小一点。
这一声巨响引起了轰动,周围的人都好奇声音是从哪里来的,农村人爱凑热闹,清尘的大喊,让他们一下子就确认了声音来源,一股脑的涌来凑热闹。
清辉从楼上大摇大摆的下来,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沈心兰跑过去已经将衣服被子抱起,准备放到客厅去。清辉拦住了她,告诉她要么拿出钱补贴家用,要么从这里滚出去。
沈心兰不想让别人看笑话,好声好气让他现在别说这个。
“我偏说,我一个人挣钱那么辛苦,你做妈的为什么不帮忙?”清辉吼道。
“咱妈怎么没帮你了?孩子谁带的,饭谁做的?”清尘上前一步跟清辉理论。
沈心兰拉着她让她到一边去,这个时候了就不要捣乱了。
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清尘上前一步叉着腰骂道:“媳妇说的话就是圣旨,老娘说的话就是狗屁,你个白眼狼!狗都不如的东西!”
她情绪激动丝毫没有注意自己脚下的东西。
“你说谁是狗?”清辉怒不可遏把上前劝架的老妈一把推开。沈心兰抱着被子,本来就踉踉跄跄没站好,这一推更站不稳了。清尘眼看母亲要摔倒,本想上前搀扶,踩着被子的脚一松,沈心兰“嘭”一下摔在了地上。
看热闹的邻居一阵唏嘘。有人站出来指责夜阑不孝顺。刚刚被骂狗,现在又被一群人指责,向来爱面子的清辉一下子窜上来一股情绪,在看趴在地上的老妈,他气不打一处来全都落在了脚上,狠狠提了沈心兰一脚,像踢路边的野狗,没有丝毫同情和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