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雪下得更密了，把御花园的路径盖得严严实实。阿菀披着陛下给她披的貂裘，站在廊下看雪，怀里抱着刚哄睡的小皇子。小家伙鼻尖蹭着她的颈窝，呼吸匀净，像只温顺的小猫。
“这么冷的天，怎么不多穿些？”陛下从身后走来，手里捧着个手炉，塞进她怀里，“刚生产完身子弱，仔细冻着。”
阿菀转身靠在他肩上，手炉的暖意透过布料渗进来，熨帖得很：“看雪呢，今年的雪比往年大。”她抬眼望了望漫天飞雪，“还记得咱们刚认识那年，也是这样的雪天，你说要带我去漠北看雪，说那里的雪能没到膝盖。”
陛下低笑，指尖拂过她鬓边的碎发：“等开春了就去。把孩子们也带上，让他们看看真正的雪原。”他顿了顿，又道，“今日玉答应那事，没吓着你吧？”
“她呀，”阿菀轻轻摇头，“不过是心里不平衡罢了。后宫里这样的人不少，争来斗去，最后落得什么好？”她低头亲了亲怀里孩子的额头，“我才懒得跟她们置气，有这功夫，不如多陪陪孩子们。”
陛下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你能这么想最好。其实方才我气的不是她送劣质东西，是她敢动歪心思到孩子们头上。”他声音沉了沉，“往后谁再敢打孩子们的主意，朕绝不轻饶。”
阿菀仰头看他，见他眉眼间带着厉色，便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背：“知道你护着我们娘几个。不过也别太较真，她往后若是安分，便罢了；若是再犯，咱们再处置也不迟。”
正说着，廊下的宫灯被风吹得摇晃，光影在雪地上投下细碎的晃动。远处传来孩子们的笑闹声，是另外几个小家伙醒了，在奶娘的照看下围着炭盆拍手玩。
“听，热闹着呢。”阿菀侧耳听着，眼里漾着笑意，“以前总觉得日子静得发慌，现在倒嫌太吵了。”
“嫌吵也得忍着。”陛下捏了捏她的脸颊，“谁让你一下子给朕生了六个？”
“明明是你……”阿菀脸颊微红，把脸埋进他怀里，“不许说这个。”
陛下低笑出声，笑声混着雪落的声音，格外清润。他望着漫天飞雪，忽然道：“明年这个时候，教孩子们堆雪人吧？朕亲手给他们做雪狮子。”
“你哪会做那个？”阿菀挑眉，“上次给孩子们做木头小车，差点把刨子砸到脚。”
“这次不一样，”陛下胸有成竹，“朕已经让工部侍郎画了图纸，保证做得比御花园的石狮子还威风。”
阿菀被他逗笑，怀里的孩子被笑声惊醒，哼唧了两声。她连忙轻轻拍着，柔声道：“好啦，不笑你了。到时候我陪着你做，做不好就当给孩子们添个乐子。”
雪还在下，廊下的宫灯亮得温暖。陛下揽着阿菀的肩，阿菀抱着孩子，听着远处孩子们的笑闹，偶尔有宫女捧着热茶经过，脚步轻得像猫。
“其实这样也挺好的。”阿菀轻声说，“有你，有孩子们，有这暖烘烘的屋子，外面下多大的雪都不怕。”
陛下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声音温柔得像雪化后的春水：“嗯，有我们在，什么都不怕。”
雪落无声，却把这暖阁里的安稳，捂得愈发厚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