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理者」。
这两个字像淬了冰的针，扎进林薇的神经。她几乎能感觉到一种无形的、来自更高维度的注视，冰冷，漠然，带着程序化的杀意。这不再是商场博弈，甚至不再是普通的谋杀，这是来自“规则”本身的抹除。
她强迫自己深呼吸，压下胸腔里翻涌的惊悸。恐慌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她必须思考，必须应对。
主系统没有任何关于“清理者”具体行动模式的提示，只有冰冷的警告。这意味着，她无法从“官方”渠道获得任何帮助。她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在这个世界积累的资源、智慧，以及……那个或许能理解这种威胁的男人留下的模糊庇护。
她立刻拿起内部电话，接通了安保部门负责人。
「徐部长，是我，林薇。从现在起，启动集团大厦最高级别安保预案。重点加强顶楼办公区、数据中心、以及我个人活动区域的监控和巡逻。所有进出人员，包括内部员工，必须进行二次身份核验和金属探测。发现任何可疑情况，不必请示，立即控制并报警。」
电话那头的徐部长显然有些错愕，最高级别安保预案通常只在应对极端恐袭威胁时启动。「林小姐，是收到什么具体威胁了吗？这个预案启动需要顾总……」
「顾总不在，现在由我全权负责。」林薇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执行命令。后果由我承担。」
「……是！立刻执行！」
放下电话，林薇又联系了特助，让他以“应对近期不稳定因素，保障核心管理层安全”为由，立刻为她更换一辆防弹座驾，并调整近期所有公开和非公开的行程路线，确保行踪严格保密。
做完这些，她坐在顾夜沉那张冰冷的办公椅上，感受着背后落地窗外城市的光怪陆离，内心却如同置身暴风雪中的荒原。她知道，这些措施对于应对普通的商业对手甚至亡命之徒或许有效，但对于“清理者”……她心里没底。那是一种未知的、超越常规认知的威胁。
她尝试在脑海中呼唤主系统，试图获取更多关于“清理者”的信息，或者……尝试谈判。
「系统，申请调阅‘清理者’行动准则及规避方案。」
【权限不足。清理者相关数据为最高机密。】冰冷的回应。
「我目前的行动有利于挖掘更高浓度的情感能量，清除我将导致任务失败。」她换了个角度。
【系统评估：任务者林薇当前行为模式已严重偏离核心算法，存在不可控风险及数据污染可能。清理指令优先级高于单次任务收益。】系统的逻辑冷酷而绝对。
林薇的心沉了下去。看来，在主系统那里，她已经从“高价值电池”变成了需要被处理的“bug”。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
「进。」林薇收敛心神，恢复平静。
进来的是It部门的一名高级工程师，脸色有些紧张。「林小姐，您之前让我们重点监控的李副总、赵总监以及他们关联人员的网络活动，有发现了。」
「说。」
「我们监测到，在李副总被您……谈话之后，他的一个加密通讯账号，向一个位于境外、经过多次跳转的Ip地址发送了一段经过压缩和加密的数据包。数据量不大，但传输方式非常隐蔽，使用了我们之前未曾发现的、一种类似于……某种高级恶意软件常用的通讯协议。」工程师语气带着困惑和一丝不安，「我们尝试解密和追踪，但对方的技术非常高超，超出了我们目前的能力范围。只能确定，接收方绝非普通商业机构。」
林薇的指尖微微发凉。李副总……他竟然还和这种层次的力量有牵连？是星辉资本？还是……“清理者”已经通过某种方式，接触并利用了这些内部的蠹虫？
「数据包发送的具体时间？」她追问。
「大约在四十分钟前。」
四十分钟前……正是她收到那条“清理者已介入”的匿名警告后不久！时间点如此巧合！
这绝不是偶然！那个匿名警告的来源，似乎总能先一步察觉到危险。他（或她）到底是谁？是敌是友？
「我知道了。继续监控，有任何异常，立刻向我汇报。」林薇让工程师离开。
办公室里重新剩下她一个人。危机从四面八方涌来，外部舆论、内部倾轧、以及 now 这来自高维世界的致命威胁。她感觉自己像被困在蛛网中央的飞虫，无形的丝线正从各个方向收紧。
她必须找到破局的关键。那个匿名警告者，或许是唯一的线索。
她再次拿出那部用于接收匿名信息的备用手机，犹豫了一下，尝试回复了三个字：「你是谁？」
信息如同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应。
她并不意外。对方显然极其谨慎。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仿佛被拉长。林薇处理着日常公务，签署文件，听取汇报，表面看起来一切如常，但只有她自己知道，神经已经绷紧到了极限。她留意着办公室外的每一次脚步声，每一次电话铃声，甚至空气调节系统细微的嗡鸣。
下午，她需要去同一楼层另一端的财务总监办公室讨论一份紧急预算方案。短短几十米的距离，她坚持让两名安保人员陪同。
走廊里安静得有些异样。日光灯发出苍白的光，照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上。她的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显得格外清晰。
就在她经过一个消防栓旁边时，头顶上方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仿佛螺丝松动般的“咔哒”声。
声音微乎其微，几乎被她的脚步声掩盖。
但林薇的神经正处于高度警觉状态，她几乎是本能地、猛地向旁边一侧身！
“哐当——！”
一声巨响！沉重的、金属材质的吊顶检修口盖板，连同里面一小段看似松脱的通风管道，擦着她的肩膀和手臂，狠狠砸落在地！大理石地板被砸出蛛网般的裂纹，碎片四溅！
巨大的声响在走廊里回荡。陪同的安保人员反应极快，一人立刻上前查看情况并用对讲机呼叫支援，另一人则迅速将林薇护在身后，警惕地环顾四周。
林薇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心脏狂跳，手臂和肩膀被坠落的碎片划破，火辣辣地疼。她看着地上那堆扭曲的金属和石膏板碎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这不是意外！
吊顶检修口的盖板通常都有安全卡扣，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地整体脱落？还有那截通风管道，它的固定方式……
是“清理者”！
他们已经动手了！而且是用这种看似“意外”的方式！如果不是她提前警觉，如果不是那一声微乎其微的异响……她现在恐怕已经……
「林小姐！您没事吧？！」安保人员紧张地询问。
林薇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和恐惧，声音因为后怕而略带沙哑，却异常冷静：「我没事。立刻封锁这一区域，通知工程部和安全部门最高负责人过来，彻底检查整个顶层的所有吊顶、通风、电路系统！我要知道，这到底是意外，还是人为！」
她抬起手，看着手臂上渗出的血珠，眼神冰冷如刀。
猎杀，已经开始。
而她，绝不会坐以待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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