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吗?前阵子打人的德芸社又要开演,还有没有王法啦?
可不嘛!这般嚣张,官府都不管,果然钱能通神!
市井巷议尚且如此,网络上那些键盘侠更将德芸社骂得狗血淋头。众人纷纷@官媒要求表态:负面 ** 未平,岂能轻易复演?
倒是有组织的水军另辟蹊径,抛出新话术:没了何沄伟曹芸金的德芸社,还能看吗?动不得郭于二位,便拿其他徒弟作伐。
这个视角确实切中要害,围观群众纷纷起哄架秧子。
看个屁看,除了郭德纲和余谦,德芸社这帮虾兵蟹将能顶什么事?
更有刻薄者直言:老郭那点相声造诣也就那样,成不了大师。原本以为何芸伟...不,该叫何伟,还有曹芸金这两个后起之秀能扛起德芸社大旗,如今看来...德芸社算是完了,老郭和余谦这把老骨头还能撑几年?
网络舆论也从开业 ** 转向对德芸社前途的热议,结论出奇一致:没人看好德芸社的未来。
都说外行瞎操心,德芸社 ** 们听闻老郭要重整旗鼓的消息却个个摩拳擦掌。这些天憋着股劲儿——谁说德芸社青黄不接?不过是老郭先前力捧的那两个叛徒抢了风头。
其实跟着老郭多年的徒弟们功底未必差多少,缺的只是个机会。如今叛徒离场,众人反而斗志昂扬,留下来的都是对德芸社满怀信心的真传 ** 。
老郭一大早就召集徒弟分配任务。京城演出场地不少,当年德芸社鼎盛时掌控着过半剧场,这次重整旗鼓却只拿下三分之一。老郭不想贪多嚼不烂,三环内的场子由他和余谦带着几位高徒坐镇,郊区场子则交给其他 ** 。
分到最后还剩个远郊剧场。老郭抬眼望向后排那个圆滚滚的身影:芸鲲,你和周麟搭伙去那个场子吧!
众师兄弟面面相觑。岳芸鹏倒还好,入门四五年虽不算出类拔萃,好歹能镇住场子。可郭周麟...
这位正主此刻还在补觉呢——昨晚练功到深夜才心满意足睡下,所以没来参会。
大伙儿倒不是对郭周麟有意见。一来他是老郭亲儿子,说句势利话,那就是德芸社的少班主。二来老郭教子极其严苛,对亲生儿子的要求比徒弟们严格十倍,稍有差池戒尺伺候。其他徒弟都看在眼里,就连那两个叛徒当年对郭周麟也客客气气——毕竟老郭的严厉管教让人挑不出毛病。
这次老郭竟破天荒让郭周麟独当一面,着实出乎所有人意料。
周麟,该起床了。
一个憨厚的声音在耳边嗡嗡作响,像催命闹铃般烦人。郭周麟迷迷糊糊伸手一抓,掌心传来软乎乎的触感。睁眼一看——
好家伙!一张大饼脸正杵在面前,自己的手正捏着对方脸颊肉。
** !
郭周麟触电般缩回被窝,后背紧贴墙壁,活像只受惊的鹌鹑。
师父喊咱们呢。
来人是岳芸鲲。其他师兄弟都已出发,他俩得赶地铁去演出场地。
芸鲲师兄早!郭周麟总算回魂,认出眼前人。
两人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郭周麟的眼睛活像两颗黑葡萄,岳芸鲲的眼睛则像用牙签划出来的两道缝。
那个...师兄能回避下吗?
哦——岳芸鲲挠着板寸头往外走,嘴里嘟囔:光膀子游泳都没见你害臊...
盛夏时节师兄弟们常结伴戏水,确实没啥可避讳的。郭周麟可能还没适应,手忙脚乱套上衣服,趿拉着棉拖把人请回来。
师兄找我有事?
岳芸鲲一拍脑门:差点忘了!师父让咱俩晚上七点演出,先去踩个场?
听师兄安排,我收拾下东西。
成,我去买票,半小时 ** 口集合。
岳芸鲲取下自行车钥匙,准备骑车购票。
记忆里这位师兄过得憋屈——芸字科里就属他最不受待见,别说何猥那帮人,连鹤字科某些 ** 都敢给他脸色看。
论资排辈固然重要,但名气才是硬道理。
郭周麟攥紧拳头强压激动。机会来了!
虽然估摸着是和岳芸鲲搭伙去小剧场,但那又如何?谁不是从底层摸爬滚打起来的?比起老郭当年顶着毒日头在天桥卖艺,如今能在正规剧场演出已是福分。
老郭能在绝境中杀出血路,没道理现在捧着金饭碗要饭。场子小怕什么?就怕连登台的机会都没有。只要给个舞台,他郭周麟死也要抓住!
嘿~跟您说个事儿,老郭让他亲儿子登台说相声了。
一位鹤字辈的演员躲在洗手间压低声音打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讥讽的笑声:郭周麟?就他那点能耐也敢上台?
可不嘛!老郭把他安排在最偏远的场子,跟岳芸鲲那个窝囊废搭档!消息绝对可靠!
对方阴恻恻地说:老郭这是没人可用,硬拔苗!
您看要不要...
既然老郭这么急着捧儿子,咱当叔叔的不得帮把手?
明白~
德芸社真正的危机从来不在外部。老郭能闯出这片天地,暗地里不知结下多少梁子。同行如仇敌,这话半点不假。
当年那群相声名家联手打压都没能摁死这个倔强的,反倒让他把德芸社做得风生水起,那些人早恨得牙痒痒。
此刻,正收拾道具的郭周麟和赶往剧场的岳芸鲲全然不知,有位热心人正给他们准备。
京城各大媒体主编同时接到指令。以京民报为例,主编紧急召回娱乐版记者,只丢下一句话:去郊外那个小剧场,架好机器拍完直接发通稿。
幕后之人算准了郭周麟必定出丑,只要原样刊登,就能让所有人看看郭家少爷的真本事。
老郭演出前已收到风声——毕竟报界也有朋友。此刻书房里,余谦摇着折扇啜饮热茶,昨晚的酒气散了大半。
真要让孩子现在历练?虚岁十八实岁十七,是不是早了点?
这对搭档向来直言不讳。郭周麟拜在余谦门下学艺,生活管教却归老郭,两人如同严父慈母般把孩子拉扯大。
老于你把心放肚子里。没金刚钻我敢让他揽瓷器活?要是真不成,再磨他十年我也等得起。不过现在嘛——老郭指尖轻叩茶盏,眼底精光一闪。
“听你这意思,周麟最近长进了?我才个把月没跟他过招,这就突飞猛进了?”
于大爷合上折扇,仰头饮尽杯中茶。
“等着瞧吧,明儿记得买份晨报——”老郭卖了个关子。
于大爷眼珠一转,心里琢磨:这爷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倒是有趣!
**“师兄,这儿!”
郭周麟挎着布包出门,正撞见东张西望的岳芸鲲。
“周麟,赶紧的!咱这票抢得早,得快些走。”岳芸鲲拍着自行车后座催促。
二人瞧着确实寒酸——旁人不是私家车就是出租车,他俩却攥着皱巴巴的十二块五毛钱。郭周麟翻遍屋里,连钢镚儿都算上,兜比脸还干净。
顾不上计较,郭周麟跳上后座。岳芸鲲一声吆喝,老旧自行车顿时嘎吱乱响。
得,连这代步家伙都是破 ** 。
前头的岳芸鲲眯缝着眼迎风高喊,小眼睛里却迸着灼人的光。
英雄不论出身——此刻他们蹬着最破的车,赶最急的路,可那又怎样?两个少年胸膛里烧着的火,早把前路照得通明。
记住今日苦,来日方知甜!
“师兄,对段活儿试试?”
郭周麟在后座跃跃欲试。岳芸鲲蹬着踏板咧嘴一笑:“嗬!能耐见长?今儿就给你量一回!”
索性来段经典的《打电话》。郭周麟主动担了逗哏——总不能让骑车的人费嘴又费腿。
往 ** 俩搭档总卡壳,今日却如有神助。郭周麟的抑扬顿挫掐得精准,岳芸鲲的捧哏也严丝合缝。车轮转完三里地,一段活儿竟滴水不漏地说完了。
“奇了!你嘴皮子咋突然利索了?”岳芸鲲喘着气纳闷。从前这小师弟连贯口都打磕巴。
“师兄,士别三日!”郭周麟笑得畅快。晨起时他还疑心系统是场梦,这段相声正是最好的验证。
“虎父无犬子!”岳芸鲲暗自感叹。自己苦练多年未见起色,这小师弟倒似得了神助。
“师兄你其实挺厉害的,虽然专业水平可能比不上其他师兄,但我发现岳师兄有个特别的天赋!”
“啥天赋?”岳芸鲲还真好奇,毕竟连师父都很少夸他。
难道自己还有什么隐藏技能?
“我说了你可别生气。”
“夸我还能生气?”岳芸鲲没明白郭周麟的意思。
“其实吧……我觉得师兄说话自带喜感,要是语气再尖一点,简直笑果翻倍!”
“这……”岳芸鲲一时语塞,这算夸奖吗?
听相声的观众通常不会提前到场,可今天一群记者早早抢了票,架好设备等着开场。
有些心急的记者甚至提前在网上发了帖,如今网络传播比报纸快得多。
标题赫然写着:老郭长子郭周麟首次登台!
结合德芸社复演的热度,这话题瞬间冲上热搜前三十。
评论区五花八门:
“老郭居然有儿子?”
“楼上会不会说话?阴阳怪气什么!”
“德芸社没人了吧?老郭儿子顶多二十岁,这么年轻能行?没了何与曹,德芸社迟早完蛋!”
“老郭太急了,再缺人也不能让毛头小子顶场,真让老粉寒心,不看了!”
有反串的、有直接黑的,还有假装劝架实则踩一脚的。几乎没人看好郭周麟,连路人都觉得:虎父无犬子只是传说,父子同耀哪有那么容易?
何况在大多数人印象里,说相声的不是老郭那样的老成面孔,至少也得是何与曹的年纪。
偏见越深,越要逆流而上。
老郭刷着手机,虽然开了微博却从不看评论。这次看到全网热议儿子,说不紧张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