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鞋、斗笠、烟袋锅子是他们的标志,手里攥的多半是老旧不堪的步枪,甚至常常两人合用一支,轮番上阵。
可就是这么一支连基本装备都配不齐的队伍,面对武装到牙齿的曰军,却从未退缩半步。
苏墨点头附和:“没错。
所以我这次来,目的很明确——我想把这支队伍,收编进咱们独立营。”
此前他多方打探情报,反复权衡,最终把目标锁定在了藤县这支驻防部队身上。
魏大勇闻言,当场愣住,瞪大眼睛盯着苏墨,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营长……您说啥?要把他们拉过来?这……这能行吗?”
苏墨微微一笑,语气平静却带着几分笃定:“不试一试,怎么就知道办不到呢?”
“钏军的抗战决心是有的,战斗力也不弱,唯一的短板就是武器太落后。
要是能把他们整编过来,再配上新式装备,好好训练一番,这支部队绝对能成为一支硬骨头队伍!”
魏大勇略显犹豫地问道:“营长……可这样会不会惹出什么麻烦来?毕竟他们原本不是咱们的人。”
苏墨摆了摆手,神情淡然:“不会。
钏军虽然是国军序列,但在上面眼里根本不受重视。”
“要枪没枪,要钱没钱,连粮食都得自己想办法——这支队伍,说白了就是靠自己拉起来的!”
“现在他们想跟谁一起打鬼子,完全凭自己的心意。
这是他们的选择,没人逼迫,更谈不上强拉硬拽。”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再说了,自抗战打响以来,捌陆军里有从中央军过来的,也有地方部队投奔咱们的;反过来,咱们也有人去了别的队伍。
只要目标一致,都是为了打小鬼子,在哪不一样出力?”
只要钏军是自愿加入,那就合情合理,谁也说不出半个不字,自然也不会激起什么矛盾。
魏大勇听罢,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苏墨之所以动这个心思,也是反复权衡过的。
若真能把这支钏军收归旗下,独立营的实力必将大大增强。
他举起望远镜仔细观察了一阵,随后放下,果断说道:“走,进城去,见见这支钏军的主官。”
话音落下,苏墨便带着魏大勇朝城内走去,警卫班其余战士则留在城外待命。
刚到城门口,几名身穿旧式军装的钏军士兵立刻上前拦住去路。
看清来人穿着捌陆军制服后,其中一人谨慎地问:“两位……是捌陆军的桐智?”
如今正值全面抗战,各方势力一致对外,彼此也算友军。
苏墨坦然回应:“我是捌陆军新一团独立营营长苏墨,专程前来拜会贵部独立营营长李德明。”
此前他已经侦察过情况,确认驻守藤县的正是钏军部队。
但他还不确定,眼前这支是否就是那支曾在《钏军团血战到底》中死守藤县、以血肉之躯阻挡曰军进攻的着名部队。
而那支队伍的指挥官,正是营长李德明。
此行登门,既是结识,也为日后可能的整编铺路。
一听对方是苏墨,那名钏军士兵脸上顿时露出敬佩之色:“苏营长您来了,请稍等,我马上去通报我们营长!”
这一反应让苏墨心中一动——看来果然没错,这里就是李德明带领的钏军独立营!
片刻之后,士兵折返回来,恭敬地将苏墨二人迎进了城。
藤县不过是个小县城,规模比普通集镇略大些。
驻扎在此的钏军独立营人数超出一般编制,约有七百余人。
进城后,苏墨一眼就看出这些士兵的窘境:人人面黄肌瘦,显然长期营养不良;手中武器多为老旧的汉阳造步枪,甚至还有人背着“老套筒”。
赤脚穿草鞋者比比皆是,更有不少人怀里揣着烟枪,虽未点燃,却也说明鸦片之患仍未根除。
这一切都印证了他的判断——这支钏军,实在太苦了。
很快,他被带到了钏军营部驻地,见到了营长李德明。
李德明一见苏墨,立刻笑着迎上前来:“苏营长驾到,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啊!”
同在晋西北活动,他对苏墨早有耳闻。
尤其是那一战——歼敌两百余,斩杀三名曰军少将,连天黄的外甥都没能活着回去——此役让苏墨的名字响彻整个边区,堪称传奇人物。
作为一支抗曰部队的指挥官,李德明对这位捌陆军英雄本就心存敬意,此刻亲自相见,更是满脸真诚。
他知道,眼前这位年轻营长,绝非寻常之辈。
钏军离开四川,只有一个目标——抗击日寇!
不把侵略者赶出华夏,绝不踏上归途!
这是他们出征前立下的铁血誓言。
无数钏军将士用鲜血和生命,兑现了这份承诺。
正因如此,对于像苏墨这样在抗敌前线毫不退缩的英雄人物,李德明由衷敬重。
听说苏墨到了藤县,他立刻安排见面。
苏墨抱拳行礼,语气诚恳:“李营长不必多礼,咱们都是为抗曰而战的军人,本就是一家人,自家兄弟见面,哪还用得着客套?”
尽管这还是两人第一次相见。
但因为曾看过《钏军团血战到底》这部剧,苏墨对李德明的经历早已了然于心。
李德明是芙蓉城人,年纪约莫二十八岁,外号“明娃子”。
他出身富贵人家,父亲是当地有名的大盐商,他是庶出的儿子,也算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富家子弟。
虽是庶出,可家族势力不容小觑——盐业在当时可是暴利行业。
只是他的母亲出身贫寒,只是盐商家中的三姨太,在府中地位卑微。
在这种环境下长大,李德明从小就性情刚烈,常常挺身护母,也因此常遭家中其他少爷欺凌排挤,难以立足,最终愤而投军,加入钏军,以报国之志寻求出路。
他身上带着几分江湖气,甚至有些老兵油子的模样,却是个实实在在、热血沸腾的汉子。
他所率领的这支钏军独立营自参战以来,屡建奇功,转战山西、山东,士气高昂,作战顽强。
此前,他们曾击毙曰军少将,解救韩家寨百姓,协助捌陆军行动,奇袭敌军机场,每一仗都拼尽全力,誓死不退。
正因如此,李德明敬重苏墨,苏墨也同样敬重这支钏军队伍。
一旁站着个满脸胡茬的中年汉子,咧嘴一笑:“嘿嘿嘿……苏营长说得对,咱们之间真不用讲那些虚礼!”
“苏营长,我是独立营的参谋,孟光德。”
苏墨点头致意:“幸会。”
他对孟光德也并不陌生。
抗战全面爆发后,钏军奉命出川,当时孟光德已退役回乡,本无意再披军装。
但在村子里,他心里一直惦记着一个女人——一位守寡的女子。
那女子对他说:若想娶她,就得拿出四十块大洋作聘礼。
其实她根本无意嫁他,提出这个数目,不过是想让他知难而退。
毕竟在那个年头,四十块大洋堪称天价,普通人一辈子都攒不下这么多钱。
可孟光德动了真情,变卖所有家当,东拼西凑,却发现还差十块。
无奈之下,他只好重新回到部队,再次扛起枪杆子。
更何况,钏军出川抗曰,每人每月还能多领一块大洋军饷。
就这样,这个痴情汉子为了凑齐剩下的十块大洋,再度投身军旅。
按他的打算,只要挣够钱,立马返乡成亲。
可战火连绵至今,回家的日子却遥遥无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