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午后阳光透过纱帘,温柔地洒满客厅。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煲汤香气,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奶香——那是林峰母亲特意从老家带来的,说是给孕妇安神。姜欣的预产期临近,腹部高高隆起,行动愈发不便,脸上带着孕期特有的圆润和一丝疲惫的苍白。林峰的母亲手脚利落的妇人,正坐在姜欣身边,一边熟练地织着一件小小的蓝色毛衣,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邻里趣事,眼神不时关切地扫过儿媳。
“欣儿啊,这最后几天最是关键,千万别累着,想吃什么就跟妈说,妈给你做。”林母放下毛线活,给姜欣递上一杯温热的牛奶,“小峰也是,最近好像没那么忙了?能按时回家就好。”
姜欣接过牛奶,温顺地笑了笑:“妈,您别操心,我挺好的。林峰他……最近事情是顺了些。”她看向正在阳台接电话的丈夫背影,目光柔软。自从金融风波平息后,林峰回家的时间确实规律了许多,虽然电话依旧不断,但眉宇间那股挥之不去的凝重似乎淡了些。
阳台上的林峰,正压低声音与李锐通话。
“鹰眼,宋清河那边有什么新动静?”
“风平浪静,所有已知通讯渠道都处于静默状态,资金流冻结后也没有异常尝试。不过,这种安静……有点反常。”李锐的声音带着一贯的冷静,“像是在酝酿什么。”
“继续监控,不能松懈。尤其是他与境内可能残留的联系。”林峰叮嘱道,目光下意识地望向客厅里安坐的妻子和母亲,心头掠过一丝阴影。宋清河的睚眦必报,他再清楚不过。表面的平静之下,往往藏着更汹涌的暗流。
结束通话,他回到客厅,脸上已换上轻松的神色。他接过母亲手里的毛线篮放下,温和地说:“妈,这些活儿您别累着,需要什么我们去买就行。”
“买的有自己织的暖和?”林母嗔怪地看他一眼,又看向姜欣的肚子,笑得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我这是给我大孙子织的,可得用心。”
林峰坐到姜欣身边,很自然地伸手覆上她隆起的腹部,感受着里面小生命有力的胎动,一股混合着责任与期待的热流涌上心头。家的温暖,妻儿的安宁,是他所有拼搏的意义,也让他对外界的风浪更加警惕。他必须守护好这片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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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灵回到略显凌乱却充满生活气息的公寓。她踢掉高跟鞋,把自己扔进柔软的沙发里,长长舒了口气。工作的充实无法完全掩盖心底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空落感。
她拿起手机,习惯性地点开林峰的微信头像。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他接受她专访后,她发去的一句“表现不错,沉着大气!”,他只回了一个简单的“[握手]”表情。她撇撇嘴,手指在屏幕上犹豫着。
这段时间,关于果城新区成功抵御资本攻击、林峰威望提升的报道层出不穷,她作为亲历者和部分参与者,与有荣焉,但也更加清晰地感受到了两人之间那无形的距离——不仅仅是地理上的,更是身份和处境上的。他是主政一方的官员,沉稳持重,每一步都如履薄冰;她是省台的记者,热情奔放,追逐着新闻的浪花。
然而,那份在青干班初遇时就被点燃的好感,并未因距离和时间而熄灭,反而在一次次暗中关注、偶尔的连线采访和那条提醒他注意安全的通话后,发酵得更加醇厚。她欣赏他的才华与魄力,更心疼他独自扛起的压力。
心想:那个榆木疙瘩,也不知道主动联系一下!平时连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哼,肯定是家里那位温柔贤惠的姜医生照顾得太好了!
一股莫名的冲动让她拨通了林峰的电话。电话接通的瞬间,她听到那边背景音里隐约传来一个妇人的说话声和姜欣轻柔的回应,心像被细微的针扎了一下,但很快调整好语气,带着她特有的、仿佛永远活力四射的语调:
“喂?林大书记,忙什么呢?没打扰你和哪位红颜知己商讨国家大事吧?”话语里带着刻意营造的调侃,掩饰着内心细微的酸涩。
电话那头的林峰似乎走到了一个相对安静的地方,声音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还算平和:“胡说什么。刚回家,陪我妈和姜欣说说话。”他顿了顿,反问,“你这个点打电话,有事?”
“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夏灵哼了一声,语气稍稍正经了些,“说真的,看报道,你们那边风波算是过去了?你……没什么事吧?”最后一句,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林峰沉默了一下,能听到他细微的呼吸声。他当然能听出夏灵话里的关心,这份来自远方的、纯粹的挂念,让他冰冷刚硬的心湖泛起一丝涟漪。“多谢关心。算是告一段落,后面就是巩固成果,完善制度。”他语气温和了些,“倒是你,跑新闻东奔西跑,自己注意安全。”
又是这种官方又带着距离感的关心!夏灵心里有些气闷,但又无可奈何。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语气忽然变得低沉而直接:“林峰,我知道你有家庭,有责任。我也没想过要怎么样。但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会想你,会担心你。”
电话那头陷入了更长的沉默,静得夏灵能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她几乎要以为信号断了。
良久,林峰的声音才再次响起,比刚才更加低沉,带着一种复杂的、压抑的情绪:“夏灵……我……”他似乎不知该如何措辞。
“你不用说什么!”夏灵打断他,声音里带着一丝倔强和豁出去的洒脱,“我就是告诉你我的想法而已!没要你回应什么!你……你就当是一个朋友,一个……比较特别的朋友,在关心你好了!”她语速很快,仿佛怕慢下来就会失去勇气,“好了,不耽误你陪家人了!我……我挂了!”
说完,不等林峰回应,她迅速挂断了电话,将手机扔在沙发上,整个人蜷缩起来,把发烫的脸埋进膝盖里。心想:完了完了,夏灵你真没出息!都说好了要保持距离的!这下他会不会觉得我很烦?很轻浮?
而电话那头的林峰,握着传来忙音的手机,站在书房的窗前,望着窗外渐沉的夜色,久久无言。夏灵大胆而炽热的表白,像一道强光,猝不及防地照进他层层设防的情感世界。他并非铁石心肠,夏灵的青春活力、率真勇敢,以及那份毫不掩饰的倾慕,都曾让他感到难得的放松和悸动。但肩上的责任,对姜欣的承诺,还有与周岚之间那份复杂难言的情感羁绊,都让他无法、也不能轻易回应这份热情。
他叹了口气,将手机收起。心想:这丫头……还是这么冲动。这份情意,他只能愧领,却无法回应。或许,保持现状,才是对彼此最好的选择。只是,心底某个角落,似乎有什么东西,悄然裂开了一道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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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清河站在阴影里,听着手下汇报。
“宋总,林峰的妻子姜欣预产期就在这几天。他母亲也从老家过来照顾了。他们家的安保……似乎加强了一些,有生面孔在附近出现,很警惕。”
宋清河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毒蛇般的冷光。“家人……呵呵,真是温馨啊。”他低声自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一个冰冷的金属打火机。
心想:林峰,你让我损失惨重,身败名裂。你以为事情就这么算了?动不了你,难道还动不了你在意的人吗?让你也尝尝,什么是切肤之痛,什么是惶惶不可终日!
一个阴损而恶毒的计划,在他心中逐渐清晰。他要在林峰最志得意满、最沉浸在即将为人父的喜悦时,给予他最沉重的一击!这比任何商业上的打击,都更能摧毁一个人。
“让我们的人,准备好。”宋清河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冰冷而黏腻,“目标,姜欣。时机,就在她生产前后。我要让林峰,这辈子都记住这个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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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