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房外忽然传来靴底碾过碎叶的声响,两人同时僵住,沈巍的手已按在刀柄上。
待那脚步声远去,姜书愿才发觉自己掌心全是冷汗,正攥着他散开的衣领。
沈巍的大手抚摸着姜书愿的脸颊,慢慢往下,然后覆盖在她的小腹上。
“娘娘这里还没有动静吗?”
又不是提前准备,精准打击,怎么可能几个晚上就中?
常年在深宫中看惯了勾心斗角的沈巍,却觉得此事不简单.
他是一个无比健康的男人,这么多年洁身自好,从没有和女人欢好过,姜书愿是他的第一个,所以不存在纵欲伤身的情况。
而且,从先帝的孩子的数量来看,只要没有人动手脚,承欢之后的女子应该是很快就能怀上孩子的。
沈巍的心中产生了疑虑,在这件事情上他是不怀疑姜书愿的。
对于后宫的女人来说,子嗣十分重要,那就很有可能是别人对姜书愿的饮食动了手脚,才导致她一直没能怀上孩子。
……
事后,姜书愿和沈巍一前一后地回了各自的住处。
青儿和红儿都有些疑惑,自家娘娘怎么在暖房待了这么久,出来的时候还扶着腰,似乎双腿也是有些发酸发软。
但是二人也没有多想,想着娘娘可能是在暖房里面练舞,打算日后给皇上献上一支和蝴蝶共舞的美妙画面。
沈巍回了值房之后,吩咐自己身边的亲信顺福:“回头你去瑶华宫看一看,看看里面是否有不妥的东西。”
顺福顿时神色一凛。
先前掌印大人不是没有关注过后宫妃嫔,不过多半是以害人为主,怎么今儿倒是关心起姜妃娘娘来了?
看来主子对这位姜妃娘娘果然是不一般,以后服侍的时候要多上心才是。
……
两日后的清晨,顺福弓着身子,双手捧着一个紫檀木盒,轻手轻脚地走进沈巍的书房。
窗外细雨绵绵,将庭院中的青石板洗得发亮,也衬得室内更加昏暗。
顺福的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怕惊动了什么:“九千岁,小的按照九千岁的吩咐去了瑶华宫,发现这套茶具有问题。”
沈巍身边的人多半都称呼他为掌印大人,而顺福是跟在沈巍身边的老人了,所以称呼上也就更加地亲近一些。
沈巍正伏案批阅奏折,最近皇上身体抱恙,而且皇上不愿意把精力放在处理朝政上,这些事情便都交给沈巍去做。
沈巍闻言手中朱笔微微一顿,一滴红墨落在纸上,如血般晕开。
他缓缓抬头,狭长的凤眼中闪过一丝冷光:“说清楚。”
顺福将木盒放在案几上,小心翼翼地打开。
里面是一套青瓷茶具,釉色温润,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幽幽青光。他取出一块白色丝帕,轻轻擦拭茶杯内壁,然后递给沈巍。
“大人请看。”
沈巍接过丝帕,凑近细看,在日光难以照进的室内,那帕子上竟泛着极淡的绿色荧光,若不仔细看,几乎察觉不到。
顺福的声音有些发颤:“这茶杯上面淬了毒粉,属下请了御药署的老药师看过,说是长期饮用会导致不孕。”
他咽了口唾沫:“这毒会随着使用和清洗渐渐消散,所以……”
“所以需要有人定期补充,增强这茶杯上的毒性。”
沈巍接过话头,声音平静得可怕,他将丝帕放在烛火上,看着它瞬间化为灰烬:“谁送的?”
“是……柳贵妃送到瑶华宫的贺礼,说是景德镇新烧的贡品,姜妃娘娘新入宫的时候,各宫都送了东西过去。”
“每一样奴才都查过了,只有柳贵妃送的这个有问题,其他的都没有问题。”
沈巍点点头,想来柳贵妃是琢磨着她一向在宫里跋扈惯了,没有人敢查到她的头上,而且……这药粉会随着使用次数的增多而消散,就算是查到她的头上也未必会有证据直接证明。
顺福额头渗出细密汗珠:“属下顺着查下去,发现每次茶具上的药粉快要消散,比如五天十天之后,御医署的陈御医就会去瑶华宫给姜妃娘娘请平安脉……”
沈巍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节奏缓慢而规律,却让顺福的后背一阵阵发冷,这是九千岁动怒的前兆。
“陈御医……”
沈巍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我记得,他去年才升的官,是柳家举荐的人。”
顺福应道:“正是。”
沈巍的眼中寒光更甚:“好,很好,一个贵妃,一个御医,在我的眼皮子底下玩这种把戏。”窗外的雨声渐大,雨滴敲打在屋檐上,如同无数细小的手指在叩门。
沈巍忽然笑了,那笑声让顺福毛骨悚然。
“陈御医那边,找个由头抓住他的错处,打发出宫去。”
他轻声道,仿佛在讨论今日的天气:“然后……挑断他的手筋,毁了他的嗅觉和味觉,让他这辈子都不能再行医。”
胆敢下黑手去害他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顺福浑身一颤,却不敢表现出丝毫的犹豫:“是,属下这就去办。”
“至于柳贵妃,我自有其他的法子。”
顺福不敢接话,只深深低头,他知道,柳贵妃要遭殃了。这位以美貌冠绝后宫的贵妃娘娘,恐怕很快就要体会到什么叫生不如死。
……
次日,皇上沈季云下了早朝之后,神色恹恹的。
沈巍扶着他从金銮殿回到了紫宸殿。
沈季云微微侧首,向身旁的沈巍问道:“这些新进宫的妃嫔,你都见过了,你觉得如何?”
沈巍身着绛紫色官服,腰佩玉带,闻言立刻躬身行礼,姿态恭敬却不卑微:“皇上的女人,自然都是极好的,能得到皇上的宠幸和偏爱,是她们的荣幸。”
沈季云轻笑一声,手指轻轻敲击着龙椅扶手:“你啊,说话还是这么的滴水不漏!”
“你觉得姜妃如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