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度睡眠并未带来真正的安宁,反而像沉入了一片无边无际的温热海洋。
刘忙的意识在黑暗中漂浮,胸口处却有一团金色的熔岩在缓缓搅动,起初是温热,继而滚烫,最终化为沸腾的岩浆,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
剧痛之中,一阵断断续续的低语在他耳畔响起,那声音苍老而嘶哑,仿佛从遥远的时空传来,穿越了生死的界限:“……鼎心……不可负……”
“谁!”刘忙猛地从榻上坐起,冷汗瞬间浸透了中衣。
他大口喘着粗气,心口那股沸腾的金流却并未消散,反而随着他剧烈的心跳,在他经脉中疯狂冲撞。
就在这时,冰冷的机械音毫无征兆地在他脑海中炸响。
【检测到宿主与特殊信物产生深度共鸣,“追溯义父遗志”任务正式激活!】
【任务目标:寻回《十常侍密档》,探寻义父张让留下的最终秘密。】
【任务奖励:气运本源共鸣使用次数+1。】
刘忙怔怔地低下头,摊开自己的手掌。
那股金色的暖流似乎有了一丝感应,缓缓汇聚于他的掌心,形成一个模糊而复杂的印记,一闪即逝。
他脸上的血色渐渐褪去,眼神变得无比复杂,最终化为一声低沉的自语,充满了困惑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张让……你这个老家伙,到底给我塞了个什么天大的烂摊子?”
次日清晨,中军大帐内气氛凝重。
刘忙屏退左右,只留下谋主法正。
他解开衣襟,露出胸口。
那里皮肤光洁,并无异样,但当他集中意念时,一缕缕淡金色的流光便如游鱼般在皮肤下浮现、窜动,散发着一股温润而威严的气息。
法正的目光瞬间锐利如鹰,他凑近仔细观察,眉心紧紧锁起。
半晌,他才退后一步,声音低沉地说道:“主公,张让此人,虽在史书上恶名昭着,但他能于汉灵帝时期权倾朝野二十年,绝非寻常阉宦。若说他真留有遗志,恐怕牵扯的不仅仅是敛财弄权,更有可能涉及灵帝暴毙、少帝继位、何进谋逆等一系列宫廷秘辛。这些事,任何一件公之于众,都足以颠覆天下人的认知。”
法正顿了顿,眼神变得更加深邃,他盯着刘忙,一字一句地说道:“但更可怕的是另一种可能——他若真将您视作他的‘继承者’,那么,主公您这身‘汉室宗亲’的身份……恐怕就未必那么单纯了。”
这句话如一道惊雷,在刘忙心中轰然炸响。
他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孝直,你的意思是,我这身血脉,可能是他一手安排的?”
法正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深深一揖:“此事关乎主公立身之本,正不敢妄言。但防人之心不可无,正会立即启动影耳营,在洛阳遍访那些侥幸活下来的旧日宦官及其遗属,或许能找到蛛丝马迹。”
影耳营是法正一手建立的情报组织,如一张无形的大网,悄然铺开。
七天之后,当刘忙几乎以为此事将石沉大海时,两名影耳营的密探将一个衣衫褴褛、浑身散发着馊臭味的乞丐带到了帐外。
那乞丐双目浑浊,仿佛瞎了一般,行动也迟缓不堪,可当他被带到帐前,闻到帐内传出的淡淡熏香时,整个人却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猛地挣脱开密探,不顾一切地扑倒在地,朝着大帐的方向拼命叩首,口中发出含混不清的哭号:“奴婢……奴婢守了二十年……终于,终于等到了穿银鳞甲的人!”
刘忙心中一动,快步走出大帐。
那乞丐感受到他的气息,抬起头,浑浊的眼中流下两行热泪。
他哆哆嗦嗦地从破烂的怀中掏出一样东西,恭敬地举过头顶。
那是一块被摩挲得油光发亮的半块铜牌,上面用古篆刻着四个字:“永宁宫·烛”。
这块铜牌的制式和断口,竟与刘忙收藏的张让府印底座上的缺口严丝合缝。
“主公,是他,小烛!”刘忙的亲卫认出了此人。
小烛的声音微弱如游丝,却字字清晰:“常侍大人去后,奴婢便遵其遗命,隐姓埋名,只为等待一个身穿银鳞甲、心有金流之人。大人说,那件东西……关系着汉室最后的体面。铁匣藏于洛阳东市的一口废井之中,井底第三层,有一块‘血砖’为记,砖后便是。”
事不宜迟,刘忙当即决定亲赴洛阳。
他只带了赵云和一队精锐亲卫,星夜兼程。
洛阳城早已不复往日繁华,东市更是沦为一片废墟。
他们按照小烛的指引,轻易便找到了那口枯井。
井下阴冷潮湿,弥漫着腐朽的气味。
亲卫们下到井底,很快便在厚厚的淤泥下摸到了井壁上的砖石。
当他们撬开那块颜色暗红、触感黏腻的“血砖”时,一个尺许见方的黑色铁匣赫然出现在眼前。
铁匣被递上井口,匣身锈蚀得不成样子,唯有匣子正中,一枚早已干涸发黑的血指印,依旧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
赵云手按剑柄,面色凝重地劝阻道:“主公,此物来历诡异,若真涉及前朝丑闻,一旦泄露,恐有损主公的仁德王名,不若就此封存,或直接销毁。”
刘忙看着那枚血指印,心口那股金流再次变得灼热。
他发出一声冷笑,声音不大,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绝:“子龙,我连三万石军粮都敢付之一炬,换取雍州民心,难道还会怕区区一卷可能会脏了我名声的破纸吗?”
说罢,他不再犹豫,亲自上前,双手握住铁匣的锁扣,猛地用力一扳!
“咔嚓!”
锁扣应声而断。
在铁匣开启的刹那,刘忙心口金流轰然炸响,一股庞杂而悲怆的信息洪流瞬间冲入他的脑海。
眼前光影变幻,他仿佛看到了一幕遥远的景象——幽暗的宫殿内,灵帝的灵牌前,身着素缟的张让跪在地上,他割破自己的手指,将一滴殷红的鲜血,小心翼翼地滴入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口中。
婴儿没有哭闹,反而吮吸着那滴血,发出了满足的呓语。
张让苍老的脸上满是泪水,他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低语:“鼎裂之时,汝即鼎心。”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许都郊外,一座僻静的庄园内。
一名须发皆白、双目蒙着黑布的盲眼老者,正静静地听着手下的汇报。
此人正是当年与张让齐名的十常侍之一,郭胜。
当听到“《十常侍密档》已在雍州现世”时,他那只端着茶杯的手猛地一颤,滚烫的茶水洒了一手,他却恍若未觉。
下一刻,他勃然大怒,挥手将面前的案几整个掀翻!
“张常侍的遗愿,是让这污浊的天下人记住,我等宦者也曾为大汉流过血,护过驾!不是让一个沽名钓誉的‘仁王’,拿着它去洗白自己,收买人心!”
“召集所有死士!”郭胜的声音因愤怒而嘶哑,“随我星夜赶赴洛阳,无论如何,也要将密档夺回,付之一炬!常侍的清名,不容玷污!”
一行人快马加鞭,疾驰在官道上。
途中,他们却被一个形容憔悴的妇人拦下。
那妇人自称是贾诩旧仆的遗孀,说贾诩临终前曾留下遗言,若有一日郭公为张常侍之事奔走,便将此话转告。
妇人递上一张纸条,上面只有六个字:“张让非奸,乃棋。”
郭胜接过纸条,枯瘦的手指不住地颤抖。
他虽目不能视,但这六个字却仿佛烙印在他心上,让他瞬间愣在原地,喃喃自语:“棋……棋子?那我们……我们这些人,到底是谁的忠臣?”
夜色如墨,一座破败的荒庙内,篝火噼啪作响。
赵云正警惕地擦拭着手中的龙胆亮银枪,刘忙则凝视着腿上的铁匣,陷入沉思。
突然,庙外传来一阵细微的破空之声,紧接着,数十支淬毒的弩箭如暴雨般射穿了千疮百孔的窗纸!
“主公小心!”赵云长身而起,手中长枪舞成一片银色的光幕,将射向刘忙的箭矢尽数击落。
一时间,喊杀声四起,数十名黑衣人如鬼魅般从四面八方涌入荒庙。
然而,刘忙却对周围的杀机恍若未闻。
他的全部心神,都集中在那再次震颤的铁匣之上。
心口的金流以前所未有的强度奔涌着,这一次,他“听”到的不再是只言片语。
他听到了百年前深宫内绝望的哭声,听到了传国玉玺下诏书被焚毁时的噼啪爆裂声,最后,所有的声音都汇聚成张让临死前那一声饱含无尽疲惫与期盼的叹息:“儿啊,你要活得……比命长……”
【叮!前置条件达成,“揭开身世序幕”任务完成!】
【恭喜宿主!解锁特殊功能“血脉溯源”!】
系统的提示音在脑海中回荡,而庙外,火光冲天。
为首的郭胜立于烈焰之前,他双目虽盲,却仿佛能“看”穿庙墙,他高举着手中的火把,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把常侍的清名还回来!”
他手中那柄锋利的长刀,刀锋所指,并非刘忙,也不是护卫的赵云,而是刘忙腿上那个平平无奇的黑色铁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