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
这两个字，像从苏眠全身的力气里榨出来的。
话音刚落，他就“噗通”一声，又瘫回了沙发里。
整个人像一滩没骨头的烂泥。
嘴上说的硬气，身体却诚实的很。
他的腿在抖，手在抖，连眼皮都在疯狂蹦迪。
下半身那种空荡荡的感觉，像个黑洞，一个劲的吸走他所有的勇气跟热量。
抓鬼？
去他妈的抓鬼！！！
他现在连滚下床去上厕所都得犹豫半天，就怕路过镜子，不小心看见点不干净的东西。
冷静！！！
苏眠，你得冷静！！！
他闭上眼，做着深呼吸，想让他那颗快蹦出嗓子眼的心脏安静点。
三小时。
他还有三个钟头的准备时间。
也许。。。
也许有别的办法？
一个念头在他脑子里冒了出来。
“系统，”他对着空气，语气那叫一个谄媚，“咱们。。。能商量商量不？”
“你看我这小身板，手无缚鸡之力的，去了不是白给吗？白给了，你的任务也完不成，对不对？”
“咱们换个任务行不行？比如扶老奶奶过马路，或者去敬老院表演个节目啥的，那个我也能给你赚情绪值，保证把老头老太太们逗的乐呵呵的！”
【。。。】
系统装死。
有戏！！！
苏眠眼睛一亮，感觉自己又行了。
结果下一秒。
【一级惩罚体验时间剩余：71小时58分22秒。】
一行冷冰冰的数字，毫不留情的砸碎了他所有幻想。
这狗系统，连个滚字都懒得打，直接用倒计时糊脸。
谈判，GG。
“行，你牛逼。”
苏眠咬咬牙，认了。
既然跑不掉，那就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他盯着眼前的蓝色面板。
这面板设计的极度简陋，跟二十年前的盗版碟封面有的一拼。
主界面上就几个光秃秃的图标。
【当前任务】，【个人属性】，【背包】，还有一个是灰的，上面写着【商城（未解锁）】。
苏眠先点开了【个人属性】。
【宿主：苏眠】
【体质：5（弱鸡，建议多喝热水）】
【精神：3（SAN值狂掉，建议放弃治疗）】
【魅力：6（洗个头或许能到7）】
【气运：-10（天煞孤星，出门踩狗屎都算转运）】
【综合评价：一杯彻头彻尾的杯具。】
“。。。”
苏眠的拳头，硬了。
这哪是属性面板？
这他妈是人身攻击！
气运-10是什么鬼？合着我活着本身就是个bUG是吧？！
他忍着把这破面板砸了的冲动，点开了【背包】。
里面就一个图标，一个闪着土味金光的礼包。
【新手大礼包：是否开启？】
“开！！！现在就开！！！”
苏眠想都没想就吼了出来。
这可能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了！！！
最好来个什么【轩辕剑】，【盘古斧】之类的神器，实在不行，给张【神行符】让他跑路也行啊！！！
在一阵堪比恭喜发财的土味bGm里，礼包炸开。
两样东西出现在背包里。
一瓶红色的药水，还有一本。。。书？
【肾上腺素爆发药剂（一次性）：喝下后三分钟内，体能翻倍，痛觉消失，副作用是可能会尿裤子。】
【百诡夜行图（残缺）：用途未知，看着像个普通的白玉佩。】
苏眠的表情，从期待，到呆滞，再到麻木。
他已经不想吐槽了。
累了。
毁灭吧。
药剂的副作用是尿裤子？大哥，我现在的情况，拿头尿吗？用尊严？！？
这玩意儿是哪个天才设计出来的？
苏眠感觉自己的智商正被这个沙雕系统按在地上摩擦。
他麻木的关掉背包，视线在主界面上游移，想找找看有没有什么隐藏的卸载按钮。
就在这时，他注意到了一个极其不起眼的角落。
在面板的最下方，有一个没比像素点大多少的图标，像是个。。。水池？
这图标小的离谱，要不是苏眠看的仔细，差点就当成屏幕上的一个污点了。
他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指，戳了一下那个图标。
界面切换。
一个新窗口弹了出来。
窗口的背景是一片黑，正中央，有一个巨大的，干涸的池子。
池子上方，写着几个大字。
【情绪值转换池】
池子底部，是一行进度条。
【当前能量：0\/1,000,000,000】
一个零，后面跟着九个零。
十个亿。
苏眠看的眼皮直跳。
这是干嘛的？复活恐龙吗要这么多能量？
而在进度条的下方，他看到了一个让他心跳骤停的东西。
那是一张小小的，灰色的头像。
头像旁边，是两个他这辈子都忘不掉的字。
【林晚】
轰！
苏眠的大脑“轰”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猛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感觉血全冲到了头顶，心脏快要炸开。
“这。。。这是什么意思？”
他的声音抖的不成样子，死死的盯着那张灰色头像，就怕是自己眼花。
【检测到宿主情绪剧烈波动。。。】
系统的声音适时响起。
“我问你这是什么意思！！！”苏眠失控的咆哮，眼睛血红，“为什么她的名字会在这里？！？！”
【此为情绪值转换池，收集到的情绪值将注入此地。】
系统的声音还是那么冷，一点情绪都没有。
【当能量条蓄满，可重塑池中指定目标的残存魂魄。】
重塑。。。魂魄？
苏眠的呼吸停了。
他像个雕像一样僵在原地。
那些被他死死压住的，关于林晚的记忆，一下子全冲了上来。
他想起她最喜欢吃的草莓蛋糕。
想起她看恐怖片时，明明怕的要死，却非要捂着眼睛从指缝里偷看的样子。
想起她站在大学毕业典礼的阳光下，踮起脚尖吻他，说：“苏眠，以后我养你啊。”
那些画面一帧一帧的，像刀子一样割着他的心。
然后，所有画面，都定格在了那一天。
医院里，冰冷的白布，医生那句“我们尽力了”，还有他整个崩塌的世界。
他以为，他的人生，已经结束了。
可现在。。。
这个狗屁系统，这个沙雕到极点的杯具系统，却给了他一个。。。希望？
一个荒诞到可笑，却又让他没法拒绝的希望。
“你说的是真的？”
苏眠的声音沙哑的可怕，每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
“只要集齐十亿情绪值，就能。。。让她回来？”
【理论上，是。】
“理论上？”
【魂魄重塑是逆天之举，成功率不是百分之百。而且残魂状态越弱，需要的能量越多，成功率越低。】
系统补充道。
【目标林晚，死亡时间超过三个月，魂魄已极度消散，目前修复成功率，低于0.001%。】
低于。。。0.001%。
这个数字，足以让任何人绝望。
但苏眠听到这话，那双死鱼一样的眼睛里，“腾”的一下，燃起了火。
不是百分之零！！！
那就够了！！！
“哈哈。。。哈哈哈哈！”
他突然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就那么掉了下来。
他像疯了一样，又哭又笑，整个人都在抖。
绝望的人生，突然被撕开了一道口子，照进了一束光。
就算那束光，比萤火还要微弱。
就算那条路，比刀山火海还要艰险。
但那是光！！！是路！！！
是他活下去的，唯一的目标！！！
“情绪值。。。”他喃喃自语，目光死死的锁定【当前任务】那个图标，“直播抓鬼，获得情绪值。。。”
抓诡，是吗？
好。
别说抓诡。
就算是让他去地府里跟阎王爷掰手腕，他都去！！！
苏眠猛的抬起头，眼神里再也没了之前的害怕跟退缩，只剩下一股子偏执的狂热。
他一把抹掉脸上的眼泪，转身冲向墙角。
那里，是他的全部家当。
他翻箱倒柜，把他觉得能用上的东西都掏了出来。
一把吃泡面用的叉子，一根坏掉的自拍杆，还有一瓶快过期的花露水，六神牌的，他觉得这名字很吉利。
最后，他从床底下拖出一个落满灰尘的箱子，从里面翻出一件红色的t恤，还有一个孙悟空的面具。
这是他以前参加漫展时买的。
红色，辟邪！！！
孙悟空，斗战胜佛，妖魔鬼怪都得绕着走！！！
完美！！！
他看着面前这一堆破烂，点了点头，很满意。
这就是他今晚的神装！！！
就在他准备出门时，那台破电脑上的直播软件突然闪了起来。
【叮！检测到宿主即将离开固定直播场所，现将直播功能转移至移动设备。】
下一秒，他那台屏幕裂的跟蜘蛛网一样的山寨手机，“嗡”的一声，自动亮了。
同一个简陋的直播软件出现在屏幕上。
【直播权限已转移。】
【警告：移动设备电量低于20%，请宿主合理规划任务时间，若因电量耗尽导致任务失败。。。你懂的。】
苏眠看了一眼手机右上角那个红的发慌的18%，眼角狠狠一抽。
这狗系统，连充电宝的钱都不给报销一下吗？
但他现在已经没心情计较这些了。
他抓起那堆装备，看了一眼桌上林晚的黑白照片，眼神很温柔，也很坚定。
“等我。”
说完，他转身就走，拉开了那扇他已经三天没出过的门。
门外，是黑漆漆的走廊。
冷风灌进来，吹的他一哆嗦。
下半身。。。依旧凉飕飕的。
苏眠的脸上，同时出现了赴死般的决绝，跟死了爹妈般的悲痛。
为了下半生，也为了下半身。
今晚，他，苏眠。
要为爱发电！！！
物理意义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