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您行行好,松……松手吧!”穗禾那小脸憋得通红,像刚出锅的虾饺,声音从夏施诗那几乎要把她揉进骨头缝里的怀抱里艰难挤出,“再抱下去……孩儿怕是要……要去跟太奶奶搓麻将了……”她一边娇嗔地控诉,一边用小爪子徒劳地推着夏施诗那铁箍似的胳膊。
夏施诗被怀里小团子这“见太奶”的惊悚发言吓得一激灵,满腔“喜得贵女”的狂热瞬间降温。她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松开手,小心翼翼地——甚至带着点虔诚——把怀里这软乎乎、差点被她勒成“人饼”的小祖宗放回地面。
“哎哟我的小心肝儿!”夏施诗手忙脚乱,脸上又是后怕又是心疼,赶紧伸手去抚平穗禾被揉乱的头发,声音柔得能滴出蜜糖水,“对不住对不住!是娘不好!娘这不是……这不是高兴懵了吗?天爷啊,谁能想到我夏施诗也有这么贴心的小棉袄暖炕头的一天!”她絮絮叨叨,那语气里的宠溺和歉意,浓得化不开。
穗禾的小脚丫终于重新接触到坚实的地面,发出两声轻快的“哒哒”响,像小马驹踩在青石板上。她站稳了,小胸脯起伏着顺了顺气,然后抬起头,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望向夏施诗。那眼神儿,清澈又坚定,酝酿着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只见这小丫头深吸一口气,那架势,仿佛要登台献艺,而不是在自家刚认的干娘面前。她挺直了小腰板,奶声奶气,却字正腔圆地开口:“娘,孩儿……孩儿给您编了副对联!”
“哦?”夏施诗眼睛瞬间亮得像探照灯,嘴角咧到了耳根子,“快!快念给娘听听!”她搓着手,那期待劲儿,比听说书先生讲新段子还热切。
穗禾清了清小嗓子,脆生生地念道:
上联:云霞焕彩施才笔
下联:妙境新从诗境开
哎呦喂!这小词儿!对仗工整不说,意境还贼拉好!既嵌了“施诗”的名字,又暗喻干娘才华横溢,生活如诗般美好!这哪是十一岁小丫头能想出来的?简直就是文曲星下凡啊!
“哎呀我的老天爷!”夏施诗激动得一拍大腿,那嗓门儿惊得旁边屋檐下打盹的老猫都一哆嗦。她笑得见牙不见眼,脸上的褶子都舒展开,像盛开的金丝菊,灿烂得晃人眼。“禾儿!我的宝贝疙瘩!你真是个小仙女下凡尘呐!这脑子怎么长的?太灵了!娘太喜欢了!”她忍不住又想去抱,手伸到一半想起刚才的“惨剧”,硬生生改成捧住穗禾的小脸蛋,爱不释手地揉啊揉。
我只能说对于我这个恋人她都没有这么温柔吧?现在对于一个刚见面的,我收养的干女儿居然这么温柔?
半年来我从来没见过夏施诗这么温柔,对我的态度一直是打情骂俏,谈不上是温柔如水,果然年轻就是好,仅仅十一岁的穗禾完全享受了夏施诗的温暖。
但是我并不吃醋,因为这是我希望的景象,夏施诗对我的态度完全是打情骂俏,但是我乐意,她要是对我温柔似水,反而不像她了,反而让我不自在。
想当初,我们并非恋人时,我亲了夏施诗,她还特地避开我肚子的伤,改成……呃……踩脖子。
虽然我们并没有结婚,只是相恋关系,但是现在已经有了一个家的雏形。老话说的好,男子汉当先立业后成家,夏施诗对我的要求完美的满足这一点,她让我先统一方华山后才答应与我在一起。
穗禾的人生黑暗了四年,这四年她几乎没吃过饱饭,十一岁的年龄看上去只有八九岁。这四年她没人疼没人爱,爹娘离世的她如何才活的下来?
直到遇到了我,这一切都改变了。
对我来说,我不觉得我一开始对她有多么好,我不过是给她疗伤而已,那还是我打伤的,而且也不过稍微安慰一下她,让她面对陈三有点底气。
然而,在我看来微不足道的事,在穗禾看来我简直就是圣人。她在我身上看到了亡父的影子:硬气、半恶半善、对恋人独有的色心。一切都是映像中那个高大、铁骨铮铮的农家汉子的影子。
她在王家府的时候居然给我下跪了……
“我……我把爹爹……刻给你了……”这句话再次在我耳边响起,带着穗禾唯一的念想。这句话珍藏着穗禾全部份量的念想与爱,自打那时候起,我就想,这丫头,我李阳护定了!
如今的她,别说爹娘疼爱了,就是我的兄弟们、小弟们都会把她当作心头宝,算了算……方华山的加上东关县的接近三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