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密麻麻的尸傀从地底钻出。
它们没有瞳孔，眼眶里塞满了墓穴里的陈年老土。
有的肠子拖在地上，每爬一步，就在地板上画出一道黑色的油腻轨迹。
“啊——！”
“鬼！有鬼啊！”
拍卖场炸了。
那些平日里不可一世的富豪，此刻恨不得多长两条腿。
一个穿着阿玛尼的胖子刚跑到门口，就被一只只剩半个脑袋的尸傀扑倒。
没等他求饶。
那尸傀张开满是黑牙的嘴，对着胖子的脖颈大动脉就是一口。
滋——
血喷得老高。
尸傀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吞咽声。
那张死人脸上，竟然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红润。
“美妙。”
尸舞者闭着眼，深吸了一口气。
空气里浓烈的血腥味让他浑身毛孔都舒张开了。
他俯瞰着脚下的炼狱，十指在虚空中轻弹，仿佛在弹奏一架无形的钢琴。
每一根手指勾动，都有一个活人被撕碎。
“泰伦。”
尸舞者没睁眼，只是随手勾了勾小拇指。
那根勒在蝮蛇脖子上的尸油线瞬间绷直，切入皮肉。
蝮蛇已经死了。
但他还站着。
像个提线木偶，僵硬地弯下腰，伸手去抓那个滚落在血泊里的罗盘。
而旁边。
那个大块头泰伦，还没凉透。
他胸口的机械心脏虽然被捅穿，但脊柱上的备用能源还在疯狂报警。
红灯爆闪。
“吼……”
泰伦嘴里涌着黑色的机油泡沫，那只独眼死死盯着蝮蛇。
他不甘心。
他是战争机器，怎么能死在一个玩阴招的叛徒手里？
吱嘎！
泰伦仅剩的那条机械臂突然抬起。
液压泵过载，喷出灼热的白气。
砰！
机械手掌像液压钳一样，一把扣住了蝮蛇的脑袋。
收紧。
没有任何悬念。
像捏爆一颗烂西瓜。
红的白的炸了一地，溅在罗盘上，把那暗金色的表面糊得一片模糊。
“哦？”
尸舞者终于睁开了眼。
绿油油的眼珠子里闪过一丝意外。
“这铁疙瘩生命力还挺顽强。”
他笑了。
“既然这么有嚼劲，那就别浪费了。”
手指一挥。
周围十几只正在啃食尸体的尸傀猛地抬头。
它们丢下嘴里的残肢，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嘶吼，手脚并用地扑向了泰伦。
“滚！！”
泰伦挥舞机械臂，把两只尸傀砸成了肉泥。
但更多像是闻到了蜜糖的蚂蚁。
尸傀们扑上去，有的用牙咬断液压管，有的用指甲抠挖合金钢板的缝隙。
很快。
那个两米多高的钢铁巨人就被尸潮淹没。
只剩下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和咀嚼声。
……
一号包厢。
这里的空气冷得掉渣。
月凝霜站在窗前，脚下的冰霜蔓延了三尺，硬生生把外面的恶臭挡在了三米之外。
“脏。”
她嫌弃地往后退了半步，裙角都不愿沾染半分尘埃。
龙啸天跪在茶几旁，脸比纸还白。
他看着下面那群分食活人的怪物，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这哪里是拍卖会。
这分明是屠宰场。
“爷……”
龙啸天颤抖着看向沙发上的男人。
萧凡依旧坐得稳如泰山。
他手里那个掉了漆的保温杯，连水面都没有一丝波纹。
“急什么。”
萧凡放下杯子，发出一声轻响。
哒。
声音不大。
但在阿幼耳朵里，这就如同发令枪。
“主人……”
阿幼整张脸都贴在玻璃上，挤压变形。
口水顺着嘴角流下来，在地毯上积了一小滩。
她绿油油的眼睛死死盯着楼下。
“那个红衣服的瘦猴子……闻起来像是腌了一百年的腊肉。”
“好香。”
“真的好香。”
她回头，可怜巴巴地看着萧凡，手指甲把防爆玻璃挠得滋滋作响。
“能吃了吗？”
萧凡瞥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他指了指楼下那个正一脸享受的尸舞者。
“去吧。”
“那是你的夜宵。”
“记住，别浪费粮食。”
“好耶！！”
阿幼欢呼一声，一把扯开那个巨大的迷彩背包。
哗啦！
没有什么瓶瓶罐罐。
只有一个黑色的、还在蠕动的皮口袋。
她解开绳子，把口袋底朝天一倒。
嗡——！
不是流出来的。
是喷出来的。
无数只只有指甲盖大小的甲虫，像是一团黑色的雾气，瞬间充斥了整个包厢。
它们没有乱飞。
而是在阿幼头顶盘旋，发出一种让人耳膜刺痛的高频振动声。
“去！”
阿幼指着破碎的落地窗。
“开饭啦！”
呼！
黑色虫云呼啸而出。
像是决堤的墨汁，从二楼倾泻而下。
正下方。
几只尸傀刚把泰伦的一条大腿骨扯下来，正准备享用。
虫云落下。
瞬间包裹。
没有惨叫。
只有密集的、令人头皮发麻的“沙沙”声。
三秒。
黑云散开，扑向下一个目标。
原地。
只剩下一堆白骨。
那根大腿骨被啃得干干净净，连骨髓都被吸干了，白得反光。
至于那个全身合金打造的泰伦？
没了。
连体内的钛合金骨架都被虫子分泌的酸液腐蚀成了一滩铁水。
“什么鬼东西？！”
二楼露台。
尸舞者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精心炼制的尸傀，像麦子一样成片倒下。
那些虫子太凶了。
不管是腐肉、骨头，还是尸气，只要是有能量的东西，它们来者不拒！
“哪来的野丫头！”
尸舞者猛地抬头，视线穿过混乱的战场，锁定了二号包厢窗口那个扎着双马尾的小女孩。
阿幼正趴在窗台上，手里抓着一把瓜子，一边嗑一边指挥。
“左边！左边那个胖尸体油水多！”
“哎呀别抢！那个铁疙瘩的脑浆留给金刚蛊！”
她在点菜。
这把尸舞者气得三尸神暴跳。
他在神降议会也是排得上号的人物，什么时候被人当成过厨子？
“找死！”
尸舞者双手猛地合十。
噗！
一口黑血喷在掌心。
“尸煞大阵，起！”
轰！
楼下那些还没被吃掉的尸傀突然集体炸开。
无数道黑色的煞气冲天而起，在空中凝聚成一张巨大的鬼脸，张开血盆大口，朝着虫云吞去。
这是他的底牌。
集百鬼怨气，触之即死，连钢铁都能化成脓水。
“灭了这群畜生！”
尸舞者怒吼。
然而。
面对这恐怖的鬼脸，阿幼非但没怕，反而吸溜了一下口水。
眼睛更亮了。
“哇！！”
她兴奋地拍着手。
“宝贝们，加餐了！”
嗡——！
原本分散的虫云瞬间聚拢。
它们没有躲避，反而迎着那张鬼脸冲了上去。
正面硬刚。
咔嚓。
咔嚓。
令人牙酸的咀嚼声响彻全场。
那张由纯粹煞气凝聚的鬼脸，竟然被虫群一口一口……咬碎了！
就像是一群饿极了的蝗虫扑进了麦田。
不到半分钟。
鬼脸没了。
吃了煞气的虫子们身体大了一圈，甲壳上浮现出诡异的鬼脸花纹，振翅的声音更加低沉有力。
它们调转方向。
数万双复眼，齐刷刷地看向了二楼露台上的尸舞者。
那眼神。
就像是在看最后一道压轴甜点。
尸舞者腿软了。
他扶着栏杆，看着那个一脸天真无邪的小女孩，声音都在哆嗦。
“这……这是噬心蛊？！”
“不……不对！噬心蛊不吃煞气！”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