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组,S级地下基地,最顶级的疗养套房内。
何雨柱是在一阵极度不真实的柔软中醒来的。
他感觉自己像是陷进了一大团里,身下的床垫软得让他一个翻身都费劲。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不是自家那熟悉的、糊着报纸的房梁,而是一盏由无数水晶拼接而成、在幽暗光线下依旧折射着璀璨光芒的华丽吊灯。
他下意识地想撑着床坐起来,手掌按下去,却触到了一片丝绸般光滑的床单。
这触感让他浑身一激灵,猛地低头。
视线所及,是一具曲线玲珑、肌肤胜雪的娇躯。
最要命的是,随着他坐起的动作,胸前那两坨他这辈子只在梦里惦记过、如今却长在自己身上的沉甸甸的“累赘”,不受控制地晃了晃,带来一阵让他头皮发麻的奇异触感。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妹妹、还阳、换身体……
“我操!!”
一声悲愤的怒骂冲口而出,然而,从那张清冷绝美的樱唇中发出的,却是一道清脆悦耳、如同黄莺出谷般的女声。
这声音和他脑子里那个糙汉的怒吼形成了天壤之别,让他自己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咚咚咚。”
轻微的敲门声响起,紧接着,一名身穿白色护士服、面容清秀的年轻女护卫推门而入。
她显然是听到了动静,脸上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关切。当看到“凤主”已经坐起身后,她立刻躬身,双手捧着一个用暗纹锦缎包裹的物什,恭敬地走到床前。
“凤主,您醒了。这是为您准备的换洗衣物。”
女护卫柔声说着,小心翼翼地展开了锦缎包袱。
里面是一套米白色的厚绒长袍,领口和袖口都镶着一圈洁白的兔毛,看上去就柔软、温暖又高贵。
这是后勤部门连夜赶制出来的,专门为了安抚这位刚刚从鬼门关杀回来的凤主。
然而,何雨柱只是瞥了一眼那软乎乎、一看就没兜儿的袍子,整张脸瞬间就垮了下来。
“这他娘的什么玩意儿?!”
他抬起那只属于何雨水的、连指甲盖都修剪得圆润精致的纤纤玉手,“啪”的一下,就把那件价值不菲的长袍给拍到了地上。
柔软的绒面蹭到光洁如镜的地砖上,还沾了点看不见的灰尘。
“这破袍子穿了跟套个麻袋似的,风一吹就往里钻!老子是爷们儿!纯的!穿不惯你们这娘们儿唧唧的玩意儿!”
他撸起那细白胳膊上的丝绸睡衣袖子,用那张仙女下凡的脸,瞪着一双快要喷火的眼睛,发出了与容貌完全不符的、胡同大爷骂街般的咆哮。
女护卫当场吓傻了,捧着空空如也的锦缎包,站在原地,脸色煞白,不知所措。
传说中清冷如神、视万物为刍狗的凤主……怎么……怎么跟菜市场里吵架的泼妇似的?
“还愣着干嘛?!”何雨柱叉着腰,结果手掌按在自己那不堪一握的纤腰上,感觉哪哪儿都不对劲,心里更来气了,
“去!给老子找件厚棉袄!就是那种军大衣!里头棉花得塞得足足的!再拿条加棉的大棉裤,裤腿儿得宽,能塞下我两条秋裤的那种!还有里头穿的,粗布的保暖内衣,也给老子备上!听见没有?赶紧去!磨叽什么呢!”
“是……是!”
女护卫被他这机关枪一样的命令给轰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仿佛身后有恶鬼在追。
很快,整个基地的后勤部门都陷入了一片鸡飞狗跳的混乱。
不到十分钟,疗养套房的门再次被打开。
这一次,来的是龙头本人。
他那张布满风霜的老脸黑得能滴出墨来,身后跟着一群表情憋屈、眼神游移的后勤人员,手里捧着各式各样、琳琅满目的……男装。
从最新款的将校呢大衣,到最朴素的士兵棉服,应有尽有。
“凤……何同志,”龙头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狂跳,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条件简陋,您……先将就一下。”
何雨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挑了半天,最后总算扒拉出一件还算厚实的棉服和一条肥大的棉裤。
他一把抢过来,砰地一声关上门,把龙头和一众下属晾在门外。
门外,龙头深吸一口气,再深吸一口气,才勉强压下差点当场心梗的冲动。
他对身旁一个同样面色古怪的护卫队长低声道:“看住他!满足他的一切……合理要求!记住,是合理要求!”
然而,没等护卫队长立正敬礼,房间里就传来了一声比刚才更加悲愤、更加绝望的咆哮!
“这他妈让老子怎么尿啊?!”
“砰!咔嚓——!”
一声巨响伴随着陶瓷碎裂的清脆声音,让门外所有人的心脏都跟着狠狠一抽。
龙头眼皮狂跳,一把推开门。
只见何雨柱正站在卫生间门口,用他妹妹那张清冷绝美的脸,摆出了一副便秘三天还拉不出来的痛苦表情。
他指着卫生间里那个已经从中间裂成两半、还在汩汩冒水的昂贵陶瓷马桶,气得浑身发抖。
“老爷子!你们这玩意儿是给人用的吗?!站没法站,蹲没法蹲!老子比划了半天,最后尿了自己一鞋!一气之下,它就……就自己裂了!”
龙头死死盯着那个明显是被暴力踹裂的马桶,又看了看何雨柱那只还穿着湿了一半的拖鞋的秀气小脚,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天灵盖。
他甚至能想象出刚才的画面:一个绝世美人,站在马桶前,对着自己的下半身,陷入了哲学上的终极困惑,最后在无能狂怒中,抬起一脚……
造孽啊!
这他娘的叫什么事儿啊!
好不容易解决了个人生理问题(在龙头亲自调来一个女性专用的高科技蹲便器后),时间也到了饭点。
基地的特级厨师,一位曾经给多位首长掌过勺的国宴大师傅,毕恭毕敬地为“凤主”端上了精心准备的养生餐:一小盅用文火慢炖了十二个小时的清鸡汤,几样清淡爽口、摆盘精致得如同艺术品的小菜,还有一碗用山泉水蒸出来的香米饭。
何雨柱坐在餐桌前,看了一眼那还没他拳头大的小盅,又瞅了瞅那几片比纸还薄的菜叶子,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嘛玩意儿?喂猫呢?”他直接把餐盘往前一推,盘子在光滑的桌面上滑出老远,差点掉下去。
“去!给老子来一大碗炸酱面!面要手擀的,过两遍凉水,要筋道!酱要六必居的黄酱配甜面酱,五花肉丁要肥瘦相间的,切成小方块,炸透了,酱要熬得油汪汪的!面码儿切七样,黄瓜丝、心里美萝卜丝、豆芽、青豆、白菜丝……一样都不能少!”
他一口气报完菜名,还不尽兴,又一拍桌子,补充道:“再给老子拍两瓣儿蒜!要紫皮的,辣!还有酒!有二锅头没有?没有二锅头,红星的也行!实在不行,把你们这儿的医用酒精兑点水给老子拿来也凑合!”
特级厨师和一旁的侍从人员全都石化了。
他们看着眼前这个顶着凤主那张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脸,却张口闭口“老子”,点了一套只有胡同串子才吃得那么地道的炸酱面,甚至还想喝医用酒精的“怪物”,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在这一刻被轰然砸碎,连渣都不剩。
最终,在龙头“满足他”的铁令下,一碗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顶配炸酱面,两瓣剥得干干净净的紫皮大蒜,和一瓶被小心翼翼倒在小酒盅里的二锅头,摆在了何雨柱面前。
然后,龙头、玄机子以及一众龙组高层,就看到了让他们永生难忘的一幕。
只见那个拥有着凤主绝美容颜和身姿的“女人”,一手托着大碗,另一只手拿着筷子,呼噜呼噜地大口吸着面条,酱汁飞溅,沾了满嘴。
她吃一口面,就拿起一瓣蒜,“咔嚓”咬一口,辛辣的香气熏得人头疼。
偶尔还端起小酒盅,一仰脖,将那高度白酒一饮而尽,然后发出一声满足的哈气,甚至还豪放地用手背抹了抹嘴。
吃得兴起,她还嫌坐着不舒服,竟真的脱了一只鞋,想把那只穿着白袜子的纤细脚丫翘到对面的椅子上……
“噗——!”
龙头再也撑不住了,一口气没上来,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
他感觉自己的心梗,在犯了,又好像没完全犯,正在犯与不犯的边缘反复横跳。
“老道……”龙头颤抖着手,指着远处那个吃得满嘴流油、形象彻底崩塌的“凤主”,声音沙哑地问身旁的玄机子,“你……你给我算算,我这阳寿……他娘的还剩下几年?”
玄机子那张往日里仙风道骨的脸上,此刻只剩下一片木然。
他僵硬地抬起手,象征性地掐了掐手指,然后转过头,用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和严肃,看着龙头,一字一顿地说道:
“龙头,凤主……不,何同志他命格清奇,身负大气运,贫道算不出来。”
“但,”玄机子话锋一转,眼中流露出一丝悲悯,“贫道能算出,您要是再跟他待在同一个屋檐下,别说几年了……您今晚,就得光荣地去向马克思同志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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