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潜跟着一脸崇拜加感激的赵小虎，踏入了龙虎武馆的门槛。武馆内部比外面看起来要宽敞一些，但陈设颇为简陋，青砖地面坑洼不平，两侧摆放着一些磨损严重的木人桩和石锁，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汗味、灰尘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不太舒服的腥燥气。
“馆主！馆主！有位大哥通过了雷豹师兄的考核，想来报名！”赵小虎兴奋地朝着内堂喊道。
不一会儿，一个约莫五十来岁、穿着灰色布衫、身形干瘦、眼神却颇为精亮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他目光扫过龙潜，又看了看跟在后面、一脸晦气捂着胳膊走进来的雷豹，眉头微微皱起。
“这位小兄弟，我是龙虎武馆的馆主，**石坚**。”石坚抱了抱拳，语气不冷不热，“听小虎说，你通过了雷豹的考核？”
龙潜也学着样子抱了抱拳，笑眯眯地说：“石馆主，晚辈龙潜，侥幸在雷豹师兄手下走了三招，算是……勉强合格吧？” 他刻意强调了“走了三招”和“勉强”，给雷豹留了点面子，虽然对方未必领情。
石坚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雷豹的实力他是清楚的，虽然性子暴躁，但外家功夫底子扎实，等闲三五个人近不了身。这年轻人看起来普普通通，竟然能在他手下走过三招？而且看雷豹那狼狈样，似乎还吃了亏？
他再次仔细打量龙潜，却感觉不到对方身上有丝毫内力或者煞气波动（龙潜的赤霄剑灵和真气都被他下意识收敛了），心中更是疑惑。
“哼，不过是投机取巧罢了！”雷豹在一旁不服气地哼道，但碍于馆主在场，没敢再多说。
石坚沉吟片刻，开口道：“既然通过了考核，按规矩，可以入馆习武。不过，我龙虎武馆有龙虎武馆的规矩，入门需缴纳‘**淬体汤**’材料费，每月还需……”
他报出了一串费用名目，什么“淬体汤材料费”、“场地维护费”、“师承指导费”……林林总总加起来，对于一个普通工薪阶层来说，绝对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龙潜听得直挑眉。好家伙，这武馆收费项目比特么健身房还多！而且那名目，听着就一股子忽悠味儿。
“石馆主，这‘淬体汤’是……”龙潜故作好奇地问。
提到“淬体汤”，石坚脸上露出一丝自得：“此乃我龙虎武馆不传之秘方，以多种名贵药材熬制，能强筋健骨，激发潜能，辅助修炼，效果显着！凡我武馆弟子，每月皆可领取一份。”
激发潜能？龙潜心中一动，他敏锐地捕捉到，当石坚提到“淬体汤”时，旁边雷豹眼中闪过一丝狂热，而他身上那股紊乱的煞气似乎也活跃了一分。站在石坚身后的另外两个年纪稍长的弟子，眼神也有些异样。
有问题！这“淬体汤”绝对有问题！很可能就是那异常“煞气”的源头！
龙潜脸上露出“向往”的神色：“真的吗？那太好了！不过石馆主，我这人从小体质比较敏感，乱吃东西容易过敏，能不能……先让我看看这‘淬体汤’是什么样子的？或者闻闻味道也行？”
石坚眉头一皱，似乎有些不悦：“‘淬体汤’乃本馆秘方，岂能随意示人？你若信不过，大可不必加入。”
“信得过！当然信得过！”龙潜连忙摆手，心里却更加确定这汤有鬼。他话锋一转，“石馆主，实不相瞒，我家里是开中医馆的，从小对药材气味比较熟悉。我刚才一进来，就闻到馆内似乎有一股特别的……药味，隐隐带着燥烈之气，想必就是那‘淬体汤’挥发所致吧？这味道，似乎用了赤阳草、烈虎骨这类大燥大热之物？”
他纯粹是信口胡诌，结合那“煞气”的炽烈特征，瞎蒙了几样听起来很猛药材的名字。
没想到，石坚闻言脸色微微一变，虽然很快恢复，但没逃过龙潜的眼睛。他身后的雷豹和另外两个弟子更是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你……你懂药材？”石坚语气带着一丝惊疑。
“略懂，略懂皮毛。”龙潜谦虚道，“家学渊源，耳濡目染罢了。我只是觉得，是药三分毒，如此燥烈的方子，若是服用者体质不符，或者用量不当，恐怕非但不能淬体，反而会损伤经脉，甚至……影响心智，导致性情暴躁，难以自控啊。”
他这话意有所指，目光似笑非笑地扫过脸色难看的雷豹。
石坚沉默了几秒，再次看向龙潜的眼神已经完全不同，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没想到龙小兄弟还精通药理。不过你放心，我龙虎武馆的‘淬体汤’乃祖传秘方，经过历代馆主改良，只要按规服用，绝无问题。”
“那就好，那就好。”龙潜点点头，不再追问。他知道适可而止，再问下去就要引起对方强烈怀疑了。
他爽快地缴纳了费用（心里吐槽这钱够买多少煎饼果子了），算是正式成为了龙虎武馆的一名“记名弟子”。
石坚让赵小虎带龙潜去熟悉环境，顺便领取这个月的“淬体汤”。
离开前堂，赵小虎带着龙潜在武馆里转悠。武馆后面有个不大的院子，角落里支着一个小泥炉，上面坐着一个黑色的药罐，正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那股腥燥气正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
“龙大哥，那就是熬‘淬体汤’的地方。”赵小虎指着药罐小声说道，脸上带着一丝畏惧，“馆主不让弟子靠近，熬药都是他亲自或者让雷豹师兄来。”
龙潜眯着眼，暗中催动“观气镜”看向那药罐。只见镜片中，药罐上方凝聚着一团浓郁、躁动不安的赤红色气旋，与他感知到的“混乱煞气”同源！而且，这气旋似乎还在缓慢地吸收着周围空气中某种稀薄的能量（或许是武馆弟子练功散发的血气？），不断壮大。
“果然是这样……”龙潜心中了然。这所谓的“淬体汤”，根本就是一种催生煞气、透支潜能的虎狼之药！长期服用，短期内或许能让人力量暴增，性情也变得凶猛好斗（看雷豹就知道），但长久下去，必定经脉受损，甚至可能彻底失去理智，变成只知破坏的怪物！
这石坚，是在拿弟子们当实验品，还是另有所图？
就在这时，雷豹阴沉着脸走了过来，手里端着一碗刚刚舀出来的、颜色暗红、气味刺鼻的汤药，递向赵小虎：“你的‘淬体汤’，喝了它，然后去练功！”
赵小虎看着那碗汤药，脸上露出挣扎和恐惧之色，他求助般地看向龙潜。
龙潜清楚地看到，那碗汤药在“观气镜”中，赤红色煞气几乎凝成实质，疯狂扭动。
“等等。”龙潜上前一步，拦在赵小虎面前，对雷豹笑道，“雷豹师兄，小虎师弟刚才好像有点不舒服，这碗汤药性猛烈，现在喝恐怕不合适。要不，我先帮他保管，等他身体好点了再喝？”
雷豹眼睛一瞪：“你算什么东西？也敢管武馆的事？这是馆主的命令！每个弟子都必须按时服用‘淬体汤’！”
龙潜也不生气，依旧笑眯眯的，他从口袋里（看似）摸索了一下，实际上是从之前准备“回礼”郝仁的那些小摆件里，掏出了一个看起来像是**檀木雕刻的小葫芦挂坠**。
“雷豹师兄别动怒嘛，”龙潜将小葫芦在雷豹面前晃了晃，“你看，这是我家里祖传的‘**清心辟邪符**’，能宁心安神，化解燥气。我看师兄你最近火气有点大，眼神泛红，印堂发黑，怕是肝火太旺，煞气缠身啊！要不，你先把这个戴上，感受一下？说不定对平复心境、控制脾气有奇效哦？”
他这纯粹是瞎掰，那小葫芦就是个普通工艺品。但他说话时，暗中调动了一丝微弱的真气附着其上，同时意念沟通赤霄剑灵，散发出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戊土精华”的温润平和气息。
雷豹本来想一巴掌把龙潜推开，但听到“煞气缠身”四个字，又感受到那小葫芦上传来的一丝让他莫名烦躁感稍减的温润气息，动作不由得一顿。他最近确实感觉自己越来越控制不住脾气，力量增长的同时，头脑也时常混沌。
“真……有用？”雷豹将信将疑。
“试试不就知道了？”龙潜笑容“真诚”，“免费试用，无效包退！挂在脖子上就行。”
雷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接过了小葫芦，胡乱挂在了脖子上。那丝温润气息虽然微弱，但与他体内躁动的煞气相冲，确实让他感觉舒服了一点点。
他哼了一声，没再逼赵小虎喝药，端着剩下的汤药转身走了。
赵小虎长长松了口气，看向龙潜的眼神充满了感激和崇拜：“龙大哥，谢谢你！我……我其实一直很害怕喝那个汤，每次喝完都感觉浑身燥热，想打架，控制不住自己……”
龙潜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这汤有问题，以后尽量别喝。我会想办法搞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他看着雷豹离开的背影，以及脖子上那个微微晃动的小葫芦，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物理降温”加“心理暗示”，希望能暂时稳住这个暴躁老哥。接下来，得想办法查查这“淬体汤”的底细，以及石坚馆主到底想干什么了。
这龙虎武馆的水，看来也不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