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蓝色的星球在寂静的宇宙中缓缓旋转,如同风暴过后唯一的港湾。那场席卷诸天的“终焉寂灭”似乎并未波及此地,或者说,这颗星球所在的宇宙边陲,法则相对稳固,顽强地抵挡住了那场源自根源的崩塌。
云阳,或者说,此刻更习惯自称“云阳”的他,立于滨海小城的一处山崖之上,海风拂动他略显单薄的衣衫。他脸色依旧带着穿越无尽虚空后的苍白,但眼神已恢复了大部分沉静。脚下,这座名为“地球”的星球,灵气稀薄到近乎枯竭,法则隐晦而坚固,与他曾经征战的世界截然不同。
他摊开手掌,一座微缩的、布满裂痕的灰色山峦虚影静静悬浮,正是沧澜山。此刻的沧澜山气息内敛到了极致,如同沉睡。山体内部,自成一方停滞的时空。老张、土第一、黑皇以及林清雪脆弱的真灵,都陷入了一种类似冬眠的沉寂状态,以此抵御地球环境对高阶存在的压制与侵蚀。而那具失去意识、仅存本能的神主残躯,则被层层混沌封印镇压在山体最深处。
他的首要任务,是找到轮回转世的独孤无忧。然而,地球虽小,人海茫茫,寻找一个记忆全失、真灵蒙尘的转世之身,无异于大海捞针。他只能凭借轮回之桥最后消散时那一丝微弱的感应,确定无忧落在了这片名为“华夏”的土地上。
“需要融入此界,徐徐图之。”云阳收起沧澜山虚影,目光投向远方连绵的山脉,那里似乎有微弱的灵机波动。
……
与此同时,华夏西部,万山之祖,昆仑。
这片被无数传说笼罩的神山,在人迹罕至的某处绝壁之巅,竟悄然发生着异变。一株看似枯死、却虬劲如龙的古老树木,不知何时,通体散发出微弱的翠绿光华。这光华并非普通草木之灵,而是蕴含着一种至高神圣、滋养万物的气息。
若云阳在此,定会认出,这并非凡木,而是某个高等世界崩毁时,一块世界树的碎片,穿越虚空,巧合地落于此地,与昆仑龙脉相结合,陷入了漫长的沉睡。而此刻,它被一股同源的气息唤醒了。
在那世界树碎片的核心,一团微弱却纯净的冰蓝色光点,正贪婪地吸收着世界树散发出的生命本源与神圣气息。光点之中,隐约可见一个蜷缩的、绝美的女子虚影——正是曦月,或者说,是林清雪剥离了神格、摆脱了控制后最纯粹的真灵本源!
这真灵在穿越虚空时几乎溃散,却本能地被这块世界树碎片吸引、庇护。此刻,在世界树本源与昆仑龙脉之气的共同滋养下,她的真灵正在缓慢而坚定地重塑、复苏。
渐渐地,那翠绿的世界树光华与冰蓝的真灵之光交织、融合,竟沿着那株枯木的形态,开始凝聚、塑形。数日之后,绝壁之巅,枯木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尊浑然天成的玉雕。
雕像是一位女子,衣袂飘飘,面容模糊却难掩其清丽绝伦,神态悲悯而圣洁,仿佛在眺望芸芸众生。她通体呈现出一种奇特的质感,似玉非玉,似木非木,内部蕴含着微弱的生机与世界树的脉络。冰蓝色的光晕在雕像内部若隐若现。
当地世代相传的山民,偶然发现这尊突然出现的雕像,惊为天人,称之为“昆仑神女”,逐渐有了香火供奉。他们不知道,这尊雕像,正在默默吸收着稀薄的信仰之力与昆仑灵气,加速着内部真灵的复苏。
……
另一边,华夏东南某座历史悠久的古城。
在一个细雨朦胧的清晨,一个穿着不合身、脏兮兮的宽大t恤和短裤,赤着双脚的小女孩,茫然地蹲在街角。她看起来约莫七八岁年纪,头发乱糟糟地黏在脸上,眼神空洞,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懵懂与……虚无。
她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记得自己是谁,不记得从哪里来,只隐约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非常重要的东西,心里空落落的。
街边的行人匆匆,偶尔有人投来怜悯或好奇的目光,却无人驻足。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中山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眼神却带着几分看透世事的沧桑的老者,停在了小女孩面前。他撑着一把油纸伞,为女孩挡住了细雨。
老者蹲下身,目光温和地看着女孩那双空洞的眼睛,眉头微微蹙起,似乎察觉到了某种极不寻常的气息。他伸出手,指尖泛起一丝微不可查的、扭曲了周围光线的波动——那是残存到极致的时空法则之力。
小女孩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空洞的眼神聚焦了一瞬,看向老者的手指。
老者收回手,叹了口气,声音温和:“小家伙,找不到家了?”
小女孩茫然地摇了摇头。
“那,跟我走吧。”老者伸出手,脸上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我姓张,你可以叫我老张。我那里,有吃的,有住的。”
小女孩迟疑了一下,看着老者那双似乎能包容一切的眼睛,最终,怯生生地伸出了冰冷的小手,放在了老者的掌心。
老者牵起女孩,转身走入朦胧的雨幕中。无人知晓,这个被他带走、失去记忆的小女孩,其灵魂深处,曾是一个名为苏小蛮,执掌秩序、谋划万古的……神主。
地球,这个看似平凡的星球,悄然迎来了它意想不到的“客人”。
失忆的神主,重生的神女,寻找挚友的域外来客,以及那不知在何处、记忆封存的轮回剑神……
命运的丝线,再次于无声处,悄然编织。